天還沒亮,老廖就讓解差敲鑼,催促他們繼續趕路。
有人唧唧歪歪說要歇息,被踩的傷口疼,老廖一鞭子抽過去。
問他們傷口疼還是被鞭子抽的疼?
原本的傷口就疼,鞭子抽在身上,痛上加痛。
誰還敢說不走?默默收拾東西繼續趕路。
一口氣走了三十里地,中途歇半個時辰吃早膳。
又繼續趕了一個早上的路,終于抵達蔡州城。
大伙歇了一天,沒受傷的動力十足,走到了前邊,把後面一小撮人甩得遠遠的。
老廖看了前面那部分人滿一點頭,又看到有部分人還在後面,氣喘吁吁彎著腰,幾乎用四肢在地上爬,招手大喊,“跟上!趕緊跟上,前面就是蔡州了,快點,誤了時辰,就都別想進城了,繼續趕路。”
後面的人一听,咬牙加快腳步繼續往前走。
有木棍當拐杖能輕松很多,一些年紀大和受傷的躺在板車上,被推著走,沒有太大拖累,年輕的能加快腳步,追是追不上的了,只能慢慢縮小距離。
前面部分人走到徐州城門口等了兩刻鐘功夫全部人到齊後才排隊進城。
隊伍中有很多人帶傷,老廖好讓所有人進城,限制活動地點,只能在那條街上的醫館和酒樓,看完病吃完飯立馬出城,不得逗留。
在許州接連出事拖延趕路進度,老廖悟出一個道理。
絕對不能讓他們宿在城內,就算天塌下來也只能宿在驛站或野外。
還規定流犯們去哪都要和負責看守他們那戶人家的解差報備,解差也要看著他們。
楊氏身體有些不舒服,謝婉芸提議,帶楊氏去醫館醫治。
蕭玄策讓追影和小武也跟著,蕭明姝也一起。
他和雲昭雪先去酒樓佔位置和點菜。
現在恰好是午膳時間,本地吃飯的就很多,再加上流犯,這條街上的酒樓幾乎都被擠滿了,不提前佔位置,中午就沒法吃飯了。
蕭玄策腿腳不便,沒定樓上的包廂,就直接在一樓大堂。
楊氏那邊也要排隊診治,有輕微頭疼的癥狀。
大夫建議讓她躺下施幾針緩解一下。
蕭玄武守著她,其他人先去對面的酒樓用午膳。
楊氏明知雲昭雪會醫術,並且不在太醫之下。
她身體不舒服也不跟她說,一個不說,一個不主動,就拖到現在。
楊氏撐不住了,才提出要到醫館看病。
蕭玄武想去如廁,不知道誰把他鎖在里面,一刻鐘才有人來給他開門。
回到楊氏身邊就看到葉紅纓坐在她的床頭,喂她喝水。
他快步上前沖過去把人推開,一臉警惕的看著她,“你想對我母親做什麼?”
這一聲引來所有人注目。
葉紅纓一臉尷尬和難堪,咬唇看著他道,“五公子,我見王妃口渴,給她喂點水喝,沒想對做什麼啊,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不需要,我的母親我自己來喂。”
“這是我們的水囊,還給我。”
蕭玄武上前奪回水囊。
他年紀還小,不懂得隱藏心思,什麼都表現在臉上,對葉紅纓滿滿的敵意。
雖然三哥什麼都不跟他說,但他猜蕭秀寧受人挑唆逃跑和給他們下毒,和她脫不了關系。
躺在床上的楊氏身上還扎著銀針不得動彈,看到兒子仇視葉紅纓,出聲解釋說︰“小武,紅纓沒對我做什麼?你不該這樣對她,給她道歉。”
蕭玄武轉身仔細觀察她神情,關心問,“母親,您身體沒有任何不適吧?”
“我真的沒事,你誤會紅纓了。”
蕭玄武這才放心,道歉說,“抱歉,是我誤會了。不過,以後請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葉紅纓委屈的應聲,“我知道了。”
“王妃,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好,慢走啊。”
葉紅纓去櫃台那邊跟掌櫃要了兩瓶金瘡藥和一些其他的藥就出了醫館。
蕭玄武感覺楊氏情緒低落,仿佛有心事,問她,葉紅纓對她說了什麼,她又不說。
只好作罷,看完病吃完飯又要匆匆排隊集合準備出發,還有人去買東西的沒回來,或是想去買被解差攔下了。
不遠處的巷子里。
逐風向蕭玄策稟報許州和京城發生的事。
許刺史是被人滅口的,何大人根據他身上的傷口,判斷對方是他相識並且信任之人,在沒有設防的情況下被對方一刀斃命。
而京城那邊。
秦相和土匪勾結被下獄,太子黨力保。
皇上念在他的圍觀多年,沒有功勞有苦勞,革去他的職位,軟禁相府。
恰逢近日大周和大靖要簽訂停戰協議。
朝中大臣無人能勝任,唯有牢里的秦相以血寫了一封在奏書,字字泣血,要為皇上分憂。
秦相起復,並且昭告天下秦相並沒有和土匪勾結,是被人陷害的。
還把呈上秦相和土匪勾結證據的幾位二皇子黨大臣,連降三級。
逐風分析說︰“世子,那晚我以秦氏族人的命相挾,他明顯緊張害怕了,卻依舊否認沒有殺害王爺,您覺得殺害王爺的凶手會是誰?”
“加派人手盯著二皇子那邊,不管是誰,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蕭玄策又問,“邊境有什麼動靜?”
“根據安插在大靖的探子來報,完顏宗烈私下偷偷招兵買馬、加強訓練士兵。”
說完正事,逐風想起昨日任務失利,原本也要刺段夫人和王氏一劍,可惜老廖他們醒來太早,只能提前收手,讓她們逃過一劫。
“手下失職,請世子責罰。”
“下不為例!”
蕭玄策揮手,追影推著他出了巷子。
下午,又繼續趕路又走了五十里地。
老廖才讓他們原地歇息,這里距離驛站二十里地,距離下一座城池,五十里地。
所以今晚又要在野外露宿。
大家對上次在野外露宿遇見狼群有了心理陰影,這次選的歇腳地方特意選在蕭家附近。
周圍幾圈的人,把蕭家團團圍在中間。
三皇子、雲家都在。
雲家一家幾十口人,花錢如流水,每人一個白面饅頭都要幾十文。
秦家出事,王家作為姻親也收到牽連,王家沒那麼多銀子接濟雲家,要省著點花,每天的支出,王氏都有定數,中午去酒樓吃一頓超支了,也來不及去去買糧食,晚上吃白面饅頭。
三皇子和蕭家這邊都架起鍋做飯了。
三皇子在湖邊的亭子內擺下棋盤,邀請蕭玄策過去切磋。
蕭玄策和雲昭雪說一聲,應邀去了,他也有要事和三皇子說。
雲昭雪坐在樹下歇息。
三皇子的兩個小妾,柳依依和甦綰兒湊了過來。
甦綰兒拿出一個盒子,“郡主,這個送給您,這是江南最近流行珍珠粉,送給您。
上次多虧你提醒我們胭脂有問題,不然我們就要毀容變丑,遭殿下嫌棄,讓某些人得逞了。”
三皇子有意和蕭家結盟,都湊到一起下棋了。
她那麼厲害,和雲皎月不和,和她交好準沒錯。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柳依依拿出兩袋紙包,“這個是我親人托人果脯和肉干,我特意拿了一點給郡主嘗一嘗。”
雲昭雪把兩人遞到面前的東西退了回去,“舉手之勞罷了,這些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要,二位拿回去吧。”
“郡主,我們是誠心想感謝您,我發誓絕對沒有添加任何不好的東西。”
“我敷給您看。”
“我吃給您看。”
說著一個倒了點粉涂在自己臉上,一個拿起果脯和肉干放在嘴里嚼,千方百計想讓她收下,在他們看來雲昭雪收了他們的東西,就代表和她們交好。
雲昭雪也明白她們的心思,她空間里一堆物資用不完,不缺這些東西,“你們看我的皮膚這麼好,珍珠粉有也用不上啊,果脯和肉干,前幾日都吃膩了,吃多了孕吐,所以真的不能要。”
“好吧,既然郡主這麼說,我們也不勉強了,我們還想問一下郡主的皮膚是怎麼養的呀?”
“是呀,我早就想問了,我們包括其他女子臉都曬得發紅發黑,郡主這身雪白的肌膚比,在閨中養得還好,您用了什麼胭脂呀?”
“天生曬不黑或許是懷孕的緣故吧。”
甦綰兒有些不信,“懷孕肌膚就能變得水嫩光滑?”
她只听說過女子懷孕身材肥胖走樣。
“這好像因人而異,我見過有人的確是這樣,但大部分懷孩子的婦人都是肥胖臃腫,都胖成球啦,像郡主這樣的不多見呢。”
“郡主,偷偷告訴你們隊伍中有人造謠你肚子大的不正常,懷疑您懷的孩子不是世子的,不然也不會不知廉……在牢里圓房,想讓孩子變成名正言順的蕭家人。”
雲昭雪眼眸微眯,“誰說的?”
“郡主,你別生氣啊,這可不是我們傳的,我們也是听別人說的。”說著,看了一眼雲皎月的方向,那個別人是誰不言而喻。
有人猜測孩子就是沈宴的。
蕭玄策才會惱羞成怒弄死他。
……
河邊,大伙都在裝水,用來喝或是做飯。
蕭明姝一個人拿了四個水囊和一桶水,有點重量,走路搖晃。
段夫人不小心撞到她身上,被水脫濕了褲子和鞋子。
“啊!我的衣服,我剛換了新衣裳就被你弄濕了,你這死丫頭不長眼楮啊。”段夫人頓時怒不可遏,揚手就要扇她。
蕭明姝後退避開巴掌,“我走得好好的,是你突然轉身撞我身上,況且衣服濕了,又不是壞了,你脫下來擰干曬一曬不就好?”
“這荒郊野嶺的,你讓本夫人在哪換?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們蕭家人這般不知廉恥,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故意跑到牢里圓房,讓人圍觀,混淆夫家的血脈。”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听不懂。”
這時,葉紅櫻不知道從哪出來擋在蕭明姝面前,“段夫人,你別生氣,姝兒也不是故意的,我那有一身新衣裳,上好的蜀錦做的,一會我拿給您換上。”
“這還差不多,看到你識趣的份上,本夫人不跟她計較。”
蕭明姝想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丟下水桶疾步上前,拽住欲要離開的段夫人,“站住!你給我說清楚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有證據嗎?長著一張嘴就胡說八道?長舌婦早晚舌頭要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