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光陰,在潛心修煉中悄然流逝。
星隕峰巔,石峰立于一塊突出的鷹嘴岩上,周身氣息愈發內斂深沉。初升的朝陽將金光灑落,卻仿佛被他身周無形的力場微微扭曲,光線在他衣袍邊緣勾勒出一圈模糊的光暈。
《星辰引》已然純熟,以此為基礎,他對星辰之力的掌控精進了何止一籌。更重要的是,憑借星隕峰得天獨厚的環境與《星辰引》對星辰本源的闡述,他對識海中那副殘缺陣圖的參悟有了長足進步。雖仍無法驅動核心,但對那些星光脈絡的運轉已不再如最初那般艱澀。
混沌之力的融合也更為圓融,心念動處,星辰的浩瀚與寂滅的深邃便可自如流轉,不再有最初的滯礙與沖突。他能感覺到,自己距離真形境二重的瓶頸,只差一個契機。
沈月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她依舊白衣勝雪,但周身流淌的星輝更加純粹凝練,仿佛與這片天地徹底融為了一體。顯然,這一月她的收獲同樣巨大。
今日,便是星辰塔開啟之日。
兩人無需多言,身形同時化作流光,朝著青陽宗內門深處的星辰塔方向掠去。
星辰塔坐落于一座巨大的浮空島上,塔身高達千丈,通體由一種名為“星辰晶”的淡藍色晶石築成,其上天然烙印著無數玄奧的星辰符文,無時無刻不在汲取著周天星力,散發著浩瀚磅礡的威壓。
塔前廣場,早已人山人海。數百名內門弟子匯聚于此,氣息強弱不一,但最弱者也有真形境中期,其中不乏真形境後期甚至巔峰的存在。他們或三五成群,或獨自靜立,目光皆灼熱地望向那緊閉的塔門。
石峰與沈月的到來,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星隕峰主破格收徒,秘境傳聞,早已讓他們成為了內門的風雲人物。好奇、審視、忌憚、乃至隱藏的敵意,從四面八方而來。
石峰面色平靜,與沈月尋了一處人稍少的角落站定,無視了那些各異的目光。
“哼,不過是走了狗屎運,被王師叔看上,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帶著譏誚響起。
石峰抬眼望去,只見幾名氣息不弱的弟子正簇擁著一個身著華貴錦袍、面容倨傲的青年。那青年目光正毫不掩飾地掃過沈月,帶著一絲驚艷與佔有欲,隨即又落在石峰身上,化為毫不掩飾的輕蔑。
“是烈陽峰的趙乾!據說他已是真形境七重,烈陽峰主的佷孫!”
“他旁邊那幾個也都是各峰的好手……”
“看來是想給星隕峰這兩位新人一個下馬威啊。”
周圍傳來低低的議論聲。
趙乾見石峰看來,下巴微抬,冷笑道︰“石峰是吧?听說你資質‘未知’,力量‘詭異’?待會兒進了塔,可別第一層都撐不住,丟了王師叔的臉面。”
他身旁幾人頓時發出一陣哄笑。
沈月眉頭微蹙,清冷的眸子掃過趙乾幾人,帶著一絲寒意。
石峰卻只是淡淡地看了趙乾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在看一塊路邊的石頭,隨即收回目光,繼續望向星辰塔。這種毫無反應的漠視,比任何言語反擊都更讓趙乾感到羞辱。
趙乾臉色一沉,正要再說什麼——
“鐺——!”
一聲恢弘浩大的鐘鳴,自星辰塔頂響起,傳遍四方!
緊閉的塔門緩緩開啟,露出其後星光流轉的漩渦入口。一股精純至極、仿佛蘊含了星辰本源法則的氣息,從中彌漫而出,讓所有人心神一振!
“星辰塔已開!所有弟子,憑身份玉符入內!闖塔開始!”一位鎮守長老的聲音如同洪鐘,響徹廣場。
瞬間,無數道身影如同蝗蟲般沖天而起,迫不及待地投入那星光漩渦之中!
“我們走。”石峰對沈月說了一句,兩人身形一動,也隨著人流掠向塔門。
在與趙乾等人擦肩而過的瞬間,趙乾陰冷的聲音傳入石峰耳中︰“塔內再見分曉,希望你別太早被淘汰!”
石峰恍若未聞,身影已沒入星光漩渦。
天旋地轉之感傳來,下一刻,石峰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無盡的星空之中。上下左右皆是深邃的黑暗與遙遠的星辰,唯有腳下一條由星光鋪就的古路,蜿蜒通向深處。
“第一層,星辰古道。踏過此路,抵達盡頭,即為通過。”一個冰冷的、如同塔靈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的壓力驟然降臨,作用于肉身與神魂!更有一股混亂的星辰之力彌漫在古路之上,不斷沖擊、干擾著闖入者的元氣運轉。
這第一層,考驗的便是對星辰之力的適應、掌控以及自身的根基!
對于尋常內門弟子而言,此地壓力不小,需得小心翼翼,運轉功法抵抗壓力,梳理混亂的星力,方能穩步前行。
但石峰只是略微感受了一下,便抬腳踏上了星光古路。
《星辰引》自行運轉,那彌漫的混亂星力靠近他時,竟變得溫順起來,非但無法干擾他,反而被功法引動,絲絲縷縷匯入他體內,補充著消耗。那作用于肉身與神魂的壓力,在初步融合的混沌之力面前,更是顯得微不足道。
他如同閑庭信步,速度不快,卻穩定得令人發指,朝著古道盡頭走去。
沿途,他看到不少弟子正在艱難前行,額頭見汗,身形搖晃。也有人試圖快速通過,卻因無法完美掌控自身與外界星力的平衡而步履蹣跚。
很快,他便超過了大部分人。
前方,趙乾及其同伴的身影出現。他們顯然動用了某種合擊陣法,共同抵御壓力,速度倒也不慢。
趙乾也看到了後方不急不緩追上來的石峰,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化為更深的陰鷙。他沒想到石峰在此地竟如此輕松!
石峰沒有理會他們,步伐依舊,眼看就要從他們身旁越過。
趙乾眼中厲色一閃,對身旁一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會意,在石峰經過他們陣法邊緣的剎那,腳下看似不經意的一錯,一股暗含烈陽勁力的真元,悄無聲息地撞向石峰的小腿!這一下若是撞實,足以讓猝不及防者身形失控,甚至被古道上的混亂星力所傷!
然而,就在那烈陽勁力即將觸及石峰的瞬間——
石峰甚至沒有轉頭去看,那襲來的勁力仿佛撞上了一層無形的壁障,悄無聲息地湮滅消失!不僅如此,一股隱晦的反彈之力順著那出手之人的真元逆襲而去!
“噗!”
那人臉色猛地一白,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胸口,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身形一個踉蹌,差點摔出星光古路!他駭然看向石峰,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與恐懼。
趙乾幾人也是臉色大變!
石峰這才緩緩轉過頭,目光平靜地看向趙乾,那眼神依舊沒有任何波瀾,卻讓趙乾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你想現在就見分曉?”石峰淡淡開口。
趙乾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死死攥緊了拳頭,卻終究沒敢再出手。方才石峰那詭異莫測的反擊,讓他摸不清底細。
石峰不再多言,收回目光,繼續邁步前行,很快便將趙乾幾人遠遠甩在了身後,身影消失在了古道前方的星光之中。
趙乾看著他的背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怨毒的低語從齒縫間擠出︰
“第一層算你運氣!後面幾層,有你好看!我就不信,你能一直這麼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