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安抬起頭,脖子仰得快斷了,都沒看到思序集團總部大廈的頂端。
她不禁心里發怵,思序集團旗下公司眾多,她面試的是智能機械方面,是該集團的主業務。
雖然畢業後她一直關注這個行業,並保持學習,還在國際期刊上發過論文,但到底沒有工作經驗。
居家照顧魏斯律五年,基本是與社會斷層的狀態。
要不是閨蜜白听冬介紹,她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
面試階段,面試官看了她的簡歷,問了幾個專業問題。
許清安自認回答得還不錯,但面試官臉上依舊是那副不以為意的表情。
“許小姐,你的專業知識儲備無疑很優秀,但是五年空窗期,毫無工作經驗,恐怕無法滿足我們的崗位需求,畢竟我們招募的是高端人才。”
“可否給我一個機會,一個月的試用期就好,我可以不要試用期工資。”
許清安不想輕易放棄,從長期職業規劃來看,思序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許小姐,有太多人想到我們公司免費實習,你的綜合條件並不比他們優越。”
面試官放下簡歷,在他看來,眼前這姑娘頂多是個死讀書的花瓶,其實力遠遠達不到思序的要求。
“我還有事要忙,你請便。”
許清安看著面試官無情的背影,無奈地聳聳肩,拿起簡歷。
心里有些失落,但是她沒有氣餒。
思序是行業龍頭,進不來也正常。
白听冬說了,求職先從最好的公司開始,被拒絕了再去求其次。
【叮咚,思序與我無緣,哭哭~】
許清安在電梯里給白听冬發消息,低頭出來時,余光掃到隔壁貴賓專用電梯里閃過一道眼熟的頎長身影。
下意識看過去,電梯門已經合上。
她有些說不上的落寞,心不在焉地往外走,連簡歷掉到地上都沒有發現。
等她發現後回去找,已經沒了。
回到家里時,她差點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地上堆滿了各種玩具,陳設也大變樣,牆上掛了好幾幅周漫的畫,從簡約風變成浪漫的藝術風。
不像家,像某個主理人開的小眾托兒所。
本該去公司的魏斯律正在陪周亦謙搭積木,周漫在往牆上掛一幅色彩艷麗的油畫。
許清安繞過玩具堆,朝電梯走去。
她要去書房重新打印一份簡歷,並準備下一家公司的面試。
“怎麼?求職失敗?”
魏斯律抬眸看向她,露出玩味的笑容,仿佛他早就料到結果。
“是啊,但是差點就過了。”
許清安的語氣稀松平常,听不出半分難過。
“我讓助理給你安排了一個輕松的職位,明天直接跟我去公司。”
“不用,我會找到工作的。”
魏斯律丟下手中的積木,臉色沉了沉︰“許清安,你完全可以依賴我。”
“阿律。”
周漫嗔怪一聲,坐到魏斯律身旁,雙手自然地扶住他的胳膊。
“清安又不是小孩,她有選擇的權利。”
她又看向許清安,笑得溫柔︰“清安,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開口,我有不少朋友開公司呢。”
許清安看向那幅油畫,畫的是周漫抱著尚在襁褓中的周亦謙。
“那你可以給自己找一份工作。”
她語氣不善,周漫的臉色難看極了。
她委屈地看向魏斯律,卻見魏思律望著許清安,眼帶笑意。
這時,劉嬸穿過後門門廊進來,打破了廳中尷尬的氣氛。
“太太,那些花都放到哪里?”
許清安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向花園,草地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盆。
“不是一直都養在花房嗎?都搬出來做什麼?”
劉嬸瞥了一眼周漫,黑著臉不吭聲。
“漫漫想要一個畫室,玻璃房最合適。”
魏斯律話音剛落,周漫就夸張地叫了一聲。
“哎呀!我只提了一下那個玻璃房很好,沒想到是你的花房,要不我還給你?”
“都怪阿律,不和我說一聲。”
魏斯律表現得雲淡風輕︰“那些花可以養在室外,無非是多做幾個花架子。”
“算了。”許清安看向劉嬸,“你拿去送人吧。”
她以為自己早就結束寄人籬下的生活了,此刻才意識到,她沒有。
在魏家,她就像這些花,連一個花房都守不住,只能乖乖待在被安排好的地方。
“這怎麼行?那些花都是太太精心養育打理的。”
“我以後要上班,沒有時間照顧它們。”
連劉嬸都知道她有多看重那些花,魏斯律卻毫不在意。
要不是周漫的出現,許清安都沒有意識到過去五年,她活得那樣不值。
她大步走進電梯,迫使自己不再去看那些花。
可是電梯視野開闊,透過玻璃上倒映的身影,她看見草地上的那些花兒,在她心口位置開得正好。
魏斯律的視線從電梯處收回,吩咐劉嬸︰“先留著,找人搭個漂亮的花架子,再找個專業的園丁照料。”
他看到了許清安眼中的不甘和不舍,不由得低頭一笑。
那個溫順的乖小孩,現在也會和他鬧脾氣了。
他給助理發去消息︰“給各家人事打個電話,不許錄用許清安。”
——
許清安坐在電腦前,無法集中注意力,腦海里總是浮現出那個久遠的身影。
本來要修改簡歷,卻不知不覺在A4紙上畫了起來。
金棕色的碎發,清澈的藍眸,少年氣躍于紙上。
“滋——”
一道水柱突然從門口射進來,撒到鍵盤上,打濕畫紙。
許清安趕緊關掉電腦,把A4紙塞到幾本書下。
周亦謙舉著水槍沖進來︰“biubiubiu!我要用槍打死你!”
水柱四處潑濺,打濕了文件和藏書,以及許清安的衣服。
許清安揪住他的衣領,一把奪過水槍,丟進了垃圾桶。
周亦謙張嘴就嚎︰“嗚哇!你是壞人!我要打死你!”
許清安只覺得腦子都要被吵得炸開了,板起臉嚴肅警告︰“不許在家里玩水槍,知道嗎?”
“這是我家,我就要玩就要玩!嗚嗚嗚!”
周亦謙兩條腿亂蹬,用力踢向許清安。
許清安把他往門外拽去,誰知周亦謙抱住她的手,在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
許清安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松開了手。
周亦謙沒有好好站著,突然被松開,一下摔到地上。
“嗚啊!”
他往地上一躺,又滾又哭。
哭聲傳到樓下,周漫匆匆上來,抱起周亦謙。
“謙謙,可摔疼了?”
周亦謙哭得更大聲︰“我的頭好疼……”
“怎麼回事?”
魏斯律皺眉看向許清安蒼白的臉,視線下移,掃到她的手。
還沒看清,視線就被周漫擋住。
“阿律,得送謙謙去醫院。”
“走吧。”
魏斯律抱住哭喊的周亦謙,沒有再看許清安。
哭聲很快遠去,許清安看著手上的鮮血和牙印,疼得淚水都冒出來了。
劉嬸見狀,嚇得臉都白了︰“哎喲我的天,這要去打狂犬疫苗吧?”
許清安“噗嗤”笑出聲,如果離婚了,不知道劉嬸能不能跟她。
“沒事,叫大麥幫我處理傷口就行。”
劉嬸不滿地嘀咕︰“先生真是的,去醫院都不知道把太太帶上。”
聾啞護工大麥很快拿來醫療箱,他受過專業的綜合醫術訓練,足以應付這種傷口。
包扎傷口時,許清安的手機彈出一封新郵件。
“許女士,恭喜您被我司錄用,請于明日上午十點前來我司人事處報到。”
發件人是思序集團人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