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新紀元
歸墟之門洞開，混沌本源的氣息如同開閘的洪流，席卷了通天古路，漫過萬古廢墟帶，最終彌漫至整個天元界。這股力量，超越了靈氣的範疇，它是萬物的起點與歸宿，是創造與毀滅的根源。
這一刻，天元界發生了亙古未有的劇變。
首先，是那籠罩了萬古的血脈天幕，如同陽光下的冰雪，開始迅速消融、瓦解。無數生靈體內那道與生俱來的無形枷鎖，寸寸斷裂。曾經高高在上的王血、皇血威壓，失去了對低階血脈的絕對壓制。天賦的界限變得模糊，修煉的壁壘開始松動。無數卡在瓶頸多年的修士，在混沌本源的沖刷下，福至心靈，紛紛突破！
然而，混沌本源並非溫和的恩賜。它狂暴、無序，蘊含著無限可能，也潛藏著巨大危險。天地間的靈氣變得混亂而活躍，法則顯現又隱沒，時而生機勃發，催生奇花異草、靈礦寶材；時而死寂降臨，吞噬生機，制造絕地險境。舊有的修煉體系受到巨大沖擊，許多依賴純淨靈氣和穩定法則的功法、丹藥、陣法，效果大減甚至失效。
這是一個秩序崩壞、規則重寫的時代。是危機，也是前所未有的機遇。
通天古路盡頭，沐風力竭倒地，意識模糊。酒劍仙在下方慘烈的阻擊戰後，憑借通天修為，第一個沖破重圍，尋了上來，將他帶離了那片逐漸被混沌吞噬的虛無。
當沐風在臨時營地醒來時，已是數日之後。他發現自己修為跌落至築基初期，混沌金丹布滿裂痕，寂滅劍意沉寂，身體虛弱不堪。強行斬開歸墟之門，幾乎耗盡了他的一切。但同時，他也感覺到，天地間彌漫的混沌氣息，正以一種緩慢而持續的方式，滋養著他破損的根基，甚至與他殘存的混沌劍脈產生著微妙的共鳴。
“你醒了。”酒劍仙遞過一壺酒，臉上帶著復雜的表情，“小子，你可是把天捅了個窟窿啊。”
沐風苦笑，接過酒壺灌了一口，火辣的酒液讓他精神一振︰“前輩，下面……怎麼樣了？”
“亂套了。”酒劍仙咂咂嘴，“天樞院完了，巡天使死的死，逃的逃，樹倒猢猻散。各大聖地、皇朝、世家，沒了血脈壓制，內部矛盾爆發，亂成一鍋粥。有趁亂崛起的，有固守舊勢力的，更多的是在摸索新的道路。現在啊，是真正的群雄並起，百家爭鳴。”
沐風沉默片刻，問道︰“逆劍盟的兄弟們……”
酒劍仙神色一黯︰“傷亡慘重……徐符老道為了掩護大家撤退，啟動了自爆陣法……石猛那小子斷了一臂，但命保住了，現在正帶著剩下的人，在‘新生谷’穩住腳跟。雲汐那丫頭利用商會資源，在暗中幫忙。活下來的人，都把你當成了信仰。”
沐風心中一痛，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戰友的犧牲，是沉重的代價，但他們的血沒有白流。
“現在有什麼新消息？”他問。
“最多的，是關于‘混沌修煉’的探索。”酒劍仙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沒了血脈枷鎖，人人都可感應混沌之氣。雖然凶險，但進展飛快！已經有人摸索出粗淺的煉化法門，實力提升速度遠超以往！各種新奇功法、戰技、丹方、器訣，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嘿，老子都覺得以前的路走窄了！”
沐風點頭。破而後立，這正是他所期望看到的。
“還有，”酒劍仙壓低聲音，“有幾個老家伙托我傳話，想見見你。包括戰神殿的那位，萬妖谷的老妖怪，還有一些隱世宗門的掌舵人。你現在可是‘開啟新時代的人’，他們想知道……路，該怎麼走。”
沐風望向帳篷外。天空不再是以往那種被無形力量束縛的清明，而是呈現出一種混沌初開、色彩斑斕又暗流涌動的奇異景象。風中傳來遠方隱約的喧囂，那是舊秩序崩塌、新力量萌發的躁動。
路，該怎麼走？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起身，走出帳篷。營地建立在一條奔騰的大河邊，河水裹挾著泥沙與混沌氣息，洶涌向前，充滿力量。許多幸存的逆劍盟成員正在河邊修煉，嘗試引導混沌之氣，有人成功，有人失敗，但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探索的激情與希望。
他看到石猛用獨臂揮舞著巨斧，斧風中融入了混沌的狂暴；看到雲汐指揮著商會人員，將新發現的混沌材料分類記錄；看到許多陌生的面孔，他們眼中帶著對未來的憧憬，也帶著對他的敬畏。
沐風心中漸漸明朗。
他轉身，對酒劍仙，也對所有注視著他的人，清晰地說道︰
“路，在每個人的腳下。”
“我們沒有現成的答案，也沒有必須遵循的規則。這個新時代，屬于每一個敢于探索、敢于創造的生靈。”
“逆劍盟存在的意義，不再是反抗某個具體的敵人，而是守護這來之不易的自由，探索混沌的奧秘，並將這些知識傳播開來，讓更多人少走彎路，避免不必要的犧牲。”
“我們將建立‘混沌學院’，廣納賢才，研究混沌修煉體系，制定新的秩序基石——不是禁錮的枷鎖，而是引導與保護的規則。”
“至于那些還想固守舊時代、欺凌弱小的勢力……”沐風眼中閃過一絲厲芒，“我手中的劍，依舊會出鞘。”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定鼎乾坤的力量，傳遍了營地，也必將傳向更遠的地方。
一個新的紀元，在血與火中誕生。前路依舊漫漫，充滿未知與挑戰，但這一次，希望的火種已經播下，將由億萬生靈共同執筆，書寫屬于他們自己的、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
（第四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