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後，他會有一段時間的絕對安靜時間。
他走進辦公室自帶的休息室。
這里隔音極好，擺放著一張舒適的芝華仕頭等艙功能沙發和一個小的冷藏櫃。
甦晴有時中午也會過來，幫他按摩一下肩頸和頭部，助他小憩。
今天她需要處理考察的後續事宜，沒有過來。
李言自己調低沙發，設定好鬧鐘，在絕對的寂靜中快速恢復精力。
下午一點五十分，甦晴內線提醒︰“李總，興華觸摸屏的趙總還有十分鐘到達。”
“請研發部硬件負責人王工一起到我辦公室。”李言吩咐，聲音已經恢復了全部的清醒。
下午兩點，會談準時在李言辦公室開始。
深圳興華觸摸屏的趙副總裁帶著一名技術經理，熱情洋溢。
他們帶來了幾塊不同尺寸的電阻式觸摸屏樣品和連接好的測試板，當場演示其操作靈敏度和精準度。
“李總，王工，您二位請看，”趙副總裁親自操作，“我們的電阻屏技術已經非常成熟，線性度、透光率、耐用性、點擊壽命都經過了嚴格的市場檢驗，成本也控制得極具競爭力。
對于貴司計劃切入的智能手機市場，絕對是現階段性價比最優、風險最低的成熟選擇……”他口若懸河，極力推銷。
李言看得仔細，並讓研發部的王工親自上手體驗，詳細詢問了驅動IC的兼容性、不同溫濕度環境下的可靠性、使用壽命測試數據、抗刮擦性能以及最核心的——百萬片級別的批量采購成本價。
他更關心的是未來趨勢︰“你們在電容屏方面的技術儲備、研發進度和量產時間表怎麼樣？”
“電容屏確實是未來趨勢，”趙副總語氣略顯遺憾，“但目前成本太高了，幾乎是電阻屏的五到八倍，而且良品率提升緩慢，供應鏈也非常不成熟，特別是高精度ITO鍍膜和玻璃蓋板的貼合工藝……
我們預計最快也要到明年第三季度，才能有相對成熟的可量產電容屏方案推出。現在切入，風險太高了。”
李言其實最早開始設計自己內心的智能手機想法的時候，也是把電容屏放在首位的。
但是現實卻像是趙總說的一樣，成本太高，良品率太低，這會造成手機的成本劇增，市場現在壓根接受不了。
但是李言卻也知道，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電容屏就會走向成熟。
如今的電阻屏，只是在技術不成熟的時候的一種過渡手段，李言也不可能逆著市場規律去做電容屏的產品。
那不是自信，而是找死。
李言讓王工和對方的技術經理深入交流了一些具體的底層協議、校準算法和抗干擾性能。
最後，他說道︰“感謝趙總帶來的詳細分享。樣品和技術資料留下，我們會進行嚴格的內部測試評估。
保持密切溝通，希望未來，尤其是在下一代電容屏領域，我們能有機會進行更深度的，甚至排他性的合作。”
李言暫時沒有當場做出任何采購承諾，但給了對方一個明確的遠期目標和繼續技術交流的動力。
送走觸摸屏供應商，稍作休息，下午四點，天宇科技的劉總到了。
這是一家規模比星辰稍大、成立更早的品牌手機廠商，同樣主打三四線城市市場，是直接的競爭對手之一。
會談安排在二號會議室。
氣氛看似輕松融洽，甦晴安排準備了上好的龍井茶和精致茶點，實則暗藏機鋒，彼此都在試探對方的虛實。
劉總五十歲左右，身材微胖，笑容可掬像尊彌勒佛，但眼神里閃爍著老派商人的精明和算計。
他言語間不斷旁敲側擊，打探星辰S2驚人的營銷費用具體投入佔比、核心渠道代理商的利潤分成政策以及星辰未來半年的產品路線圖，是否有什麼“秘密武器”。
“李總真是後生可畏啊，S2這一仗打得是石破天驚，把我們這些老家伙的市場份額啃掉了不少啊。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不知道李總在渠道管理和營銷策劃方面，有沒有什麼成功的訣竅可以給我們這些前輩分享一二啊？也讓我們學習學習嘛。”
劉總笑著問，試圖套話。
李言端著茶杯，吹了吹浮沫，笑容淡然如常︰“劉總您太謙虛了，過獎了。
我們星辰不過是運氣好，踩準了一個小小的市場空隙，產品定位剛好對上了部分消費者的需求。
說到底，還是靠全國各地的代理商朋友們給力支持，願意陪我們這群年輕人一起闖。
比起劉總你們深耕行業多年積累的底蘊和海外市場的經驗，我們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
他輕描淡寫地將話題引開，反而順勢詢問起對方在東南亞、中東等海外市場拓展的經驗和教訓，似乎對那片更混亂但也更廣闊的藍海更感興趣。
雙方你來我往，聊了將近一個小時，說的多是行業宏觀趨勢、供應鏈成本壓力、以及一些無關痛癢的業界八卦，真正的核心機密和真實意圖誰也不會透露半分。
最後，劉總熱情邀請李言有空一定要去他們公司總部參觀指導，李言也客氣地答應，雙方握手告別，笑容滿面，仿佛多年好友。
這就是典型的同行交流，表面一團和氣，互相吹捧，底下各自提防，計算著得失。
送走劉總，李言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斂，對甦晴說︰“讓市場部密切關注天宇下一步的市場動作，特別是價格策略。”
傍晚六點，下班時間到。
但李言的工作日遠未結束。
老陳的車已經準備好，甦晴稍事補妝後，換上了一身更顯端莊優雅的香奈兒風格套裝，陪同他前往東莞國際大酒店。
酒店的“紫荊廳”包間內，工商銀行東莞分行的蔡行長做東，宴請李言。
作陪的還有幾位本地頗有實力的企業家，有做房地產的張總，有做紡織外貿的李總，還有一位是掌控本地多家大型連鎖超市的王總。
蔡行長滿面紅光，熱情得近乎夸張，親自在包間門口迎接。
“哎呀！李總！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快請坐請坐，就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