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傳送的眩暈感逐漸消退,雙腳踏實的感覺讓陶眠和石頭心中稍安。他們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水草豐茂的沼澤邊緣,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泥土氣息和淡淡的水腥味,靈氣濃度雖不及瘴中淨土,卻也遠比萬瘴山脈外圍精純平和。
“師父,我們……真的到北域了?”石頭看著眼前一望無際、水天一色的廣袤景象,仍有些難以置信。前一刻還在危機四伏的山脈深處,下一刻便置身這水澤之鄉,空間之力的神奇,令人驚嘆。
陶眠深吸一口氣,感受著與萬瘴山脈截然不同的天地氣息,點了點頭︰“應該沒錯,這里就是雲夢大澤。”他低頭看了看手中光芒黯淡、裂紋密布的桃源令,以及胸口那再次沉寂下去的桃花木符,心中明了,是這兩件寶物消耗了巨大能量,才將他們安全送達。
當務之急,是確定具體位置,並盡快找到“閑雲谷”,完成對雲鶴子的承諾,同時也為自己和石頭尋找一個安全的落腳點。
“走,先找個高地,觀察一下環境。”陶眠說道。在陌生的地域,盲目亂闖是取死之道。
兩人施展輕身術,躍上一處稍高的土丘。極目遠眺,但見大澤浩瀚,水網密布,星羅棋布的島嶼和沙洲點綴其間。遠處有帆影點點,似乎是修士駕馭法器或船只穿梭。更遠方,水天相接之處,隱約可見連綿的山脈輪廓。
“看來這雲夢大澤修士活動頻繁,比萬瘴山脈要‘熱鬧’得多。”陶眠觀察片刻,得出結論。這里雖然也是險地(沼澤中必然隱藏危險),但顯然有著成熟的修士聚集地和活動規則。
他取出雲鶴子留下的玉簡,再次確認“閑雲谷”的信息。玉簡中描述,閑雲谷位于雲夢大澤西南部的“落霞山”中,是一處僻靜的山谷,谷口有雲霧繚繞,似有簡易陣法守護。
“落霞山……”陶眠對照著遠方的山脈輪廓,大致判斷了一下方向,“在西南邊,距離不近。”
確定了目標,師徒二人不再耽擱,小心地避開沼澤中明顯的水窪和危險氣息,朝著西南方向低空飛行。
一路行來,他們遇到了幾波修士。有的駕馭飛舟,有的騎著靈禽,還有的如同他們一樣徒步或低空飛行。這些修士修為多在築基期和金丹期,看到陶眠(偽裝的金丹初期)和石頭(真實金丹初期)兩人,大多只是遠遠打量一番,便各自離去,並未發生沖突。這讓陶眠稍稍松了口氣,看來北域的修真氛圍相對“平和”一些。
數日後,他們終于抵達了落霞山脈。山脈不高,但景色秀麗,靈氣盎然。根據玉簡提示,他們很快找到了那處雲霧繚繞的山谷。
谷口果然有陣法波動,只是一個簡單的迷蹤陣和警示陣,並無殺傷力。陶眠手持雲鶴子的身份玉牌(從骸骨旁所得),輕易便穿過了陣法。
進入谷中,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山谷不大,卻清幽雅致,小溪潺潺,鳥語花香,幾間簡樸的竹屋掩映在綠樹叢中,屋前有一片開墾好的藥田,雖然有些荒蕪,但仍能看出昔日的精心打理。
“這里就是閑雲谷了。”陶眠感慨道,雲鶴子前輩最終未能歸來,但他的遺願,今日將由他們完成。
竹屋內陳設簡單,積滿了灰塵,顯然已久無人居。他們在主屋的靜室中,找到了一個供奉著牌位的香案,牌位上寫著“雲鶴子之位”。
陶眠鄭重地將盛有雲鶴子骨灰的玉壇取出,供奉在香案上,並點燃了三炷清香。
“雲鶴前輩,晚輩陶眠(石厲),幸不辱命,將您帶回故里。願您安息。”師徒二人恭敬行禮。
完成承諾,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陶眠感覺神魂都輕松了幾分,似乎了結了一段重要的因果。
“師父,我們接下來怎麼辦?”石頭問道。這閑雲谷環境清幽,靈氣尚可,是個不錯的落腳點。
陶眠打量著山谷,沉吟道︰“此地甚好,僻靜安全,正好適合你穩固金丹境界,我也需要時間恢復傷勢,並消化之前的收獲。我們便在此暫住下來。”
“是,師父!”
于是,師徒二人動手打掃竹屋,清理藥田,將閑雲谷當成了他們在北域的第一個家。
安頓下來後,陶眠開始仔細研究從萬瘴山脈帶出來的收獲︰桃源宗的部分傳承信息、《雲鶴游記》、《百毒解析》、以及那幅指向不明的星圖。
他越發覺得,雲鶴子與桃源宗可能有著某種聯系,否則其游記和毒經不會對萬瘴山脈如此了解,而閑雲谷的位置又恰好與星圖上的北方光點方向吻合。
“或許,完成雲鶴前輩的遺願,僅僅是開始?”陶眠心中隱隱有種預感,他們與這雲夢大澤,與那可能存在的桃源宗後續傳承,緣分未盡。
就在他們入住閑雲谷的第七日傍晚,谷外陣法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波動。
有人來訪!
陶眠和石頭立刻警惕起來。他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誰會找上門來?
陶眠示意石頭戒備,自己則整理了一下衣袍,緩步走到谷口。
只見陣法之外,站著一位身穿葛布道袍、手持拂塵、面容清 的老者。老者氣息平和,竟是金丹中期修為。他見陶眠出來,微微一笑,打了個稽首︰
“貧道乃落霞山清風觀觀主,道號玄素。听聞有道友入住這閑雲谷,特來拜訪,冒昧之處,還望海涵。”
清風觀?落霞山的鄰居?
陶眠心中念頭飛轉,面上卻露出和善笑容,拱手還禮︰“原來是玄素道長,貧道陶明,這是小徒石厲。初來寶地,未及拜訪,反倒勞煩道長親至,失禮失禮。”
他打開陣法,將玄素道人迎入谷中。
是敵是友,尚未可知。但這雲夢大澤的“熱鬧”,似乎已經開始主動找上他們了。
仙途漫漫,新的因果,已然悄然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