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楓葉城燈火闌珊,但林府內外卻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息。
清雅苑內,陶眠和石頭相對而坐,神情凝重。
“師父,您真有把握對付那金丹期的毒手老人?”石頭忍不住問道,語氣中帶著擔憂。金丹與築基,乃是天壤之別,他雖自信,卻也知道差距巨大。
陶眠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桌上的幾樣東西推到石頭面前。
一枚龍眼大小、色澤暗紅、散發著辛辣刺鼻氣味的丹藥——這是他最近“改良”失敗的“爆炎丹”半成品,威力不明,副作用未知,但肯定很“刺激”。
一沓畫滿了扭曲符文、朱砂中混入了妖獸血液和礦石粉末的符紙——這是他結合《低階符 圖解》和桃花木符感悟自創的“復合震蕩符”,效果是……制造混亂和噪音?
還有一張楓葉城周邊的詳細地圖,上面用炭筆畫了幾個圈和箭頭。
“硬拼?那是傻子才干的事。”陶眠指了指地圖上一個標紅的位置,“這里是黑風峽,是黑煞老巢通往楓葉城的必經之路,地勢險要,兩側峭壁,中間一條窄道。”
他又指了指那枚丹藥和符 ︰“我們的目標,不是殺死金丹,那不可能。我們的目標是……制造一場足夠大、足夠混亂的‘意外’,讓黑煞和那毒手老人疑神疑鬼,不敢輕易妄動,為我們離開爭取時間,順便……給林家減輕點壓力。”
石頭看著那枚看起來就很危險的丹藥和鬼畫符般的符紙,嘴角抽搐了一下︰“師父,這……能行嗎?”
“行不行,試過才知道。”陶眠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記住,我們的核心戰術是︰跑!一擊即走,絕不戀戰!利用黑風峽的地形,把這些東西‘送’給他們當見面禮!”
他詳細交代了計劃︰由石頭利用身法優勢,提前潛入黑風峽布置陷阱(主要是埋丹藥和設置符 觸發點),陶眠則在遠處高地觀察策應。一旦黑煞隊伍進入峽谷,立刻引爆,制造混亂,然後兩人利用輕身術和事先探好的小路,遠遁千里。
“那林家那邊?”石頭問。
“我已經和林峰說好了。我們行動之時,林家會佯裝加強戒備,做出嚴陣以待的姿態,吸引注意力。事後,我們會留下信息,表明已離開,禍水東引,讓黑煞的怒火集中在‘逃離’的我們身上。”陶眠沉聲道。
計劃很粗糙,風險極大,但已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坐以待斃,只會被甕中捉鱉。
“弟子明白了!”石頭重重點頭,眼中燃起斗志。
事不宜遲,當夜子時,兩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潛出林府,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三日後,黑風峽。
峽谷幽深,兩側峭壁如刀削,僅容一輛馬車通過的窄道上,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和煞氣。一支約莫三十人的隊伍,正沉默地行進在峽谷中。為首者,正是黑煞首領,那個築基後期巔峰的黑煞老鬼,他身旁,跟著一個身穿綠袍、面容枯槁、眼神陰鷙的老者,周身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毒瘴氣息,正是金丹散修——毒手老人!
隊伍後方,是黑煞的精銳匪徒,個個殺氣騰騰。
“哼,林震天那個老匹夫,以為聯合幾個廢物就能擋住老夫?”黑煞老鬼獰笑道,“這次有毒老出手,定要血洗林家,奪了他們的基業!”
毒手老人眼皮微抬,聲音沙啞︰“區區林家,彈指可滅。事成之後,答應我的‘千年腐心草’,莫要忘了。”
“毒老放心!絕無虛言!”
隊伍行至峽谷中段,最狹窄處。
就在此時!
“轟隆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從隊伍前方猛地炸開!不是法術的光芒,而是純粹的、狂暴的物理爆炸!埋藏在岩壁下的“爆炎丹”半成品被觸發,恐怖的沖擊波裹挾著碎石,如同火山噴發般向隊伍席卷而來!
“敵襲!”黑煞老鬼臉色大變,厲聲喝道!
隊伍瞬間大亂!前排的匪徒猝不及防,被炸得人仰馬翻,殘肢斷臂橫飛!
幾乎在同一時間!
“噗!噗!噗!噗!”
峽谷兩側,數十張“復合震蕩符”被同時激發!沒有炫目的光華,卻爆發出刺耳欲聾的高頻噪音和強烈的精神沖擊波!聲音在狹窄的峽谷中來回震蕩、疊加,形成了一種令人頭暈目眩、心煩意亂的詭異聲場!
“啊!我的頭!”
“什麼鬼東西!”
匪徒們抱頭慘叫,陣型徹底崩潰!
就連毒手老人和黑煞老鬼,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從未見過的攻擊方式打了個措手不及!毒手老人周身毒瘴翻滾,抵擋著沖擊波和噪音,眼神驚疑不定︰“這不是尋常法術!是何方手段?”
黑煞老鬼又驚又怒,揮刀劈開飛來的碎石,神識瘋狂掃視四周,卻只看到一片混亂和彌漫的煙塵,根本找不到敵人的蹤影!
“在上面!”毒手老人猛地抬頭,看向一側峭壁高處!
只見高處的雲霧中,隱約有兩個模糊的身影一閃而逝!緊接著,又是幾道不明所以的、拖著尾焰的“火箭符”(陶眠的失敗品)歪歪扭扭地射下來,雖然毫無準頭,卻更添混亂!
“追!”黑煞老鬼怒吼,就要帶人沖上峭壁!
“且慢!”毒手老人一把拉住他,臉色陰沉,“對方手段詭異,深淺不知,恐有埋伏!先整頓隊伍!”
他活了幾百年,深知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這種聞所未聞的攻擊方式,讓他心生忌憚,懷疑是某個精通奇門遁甲的老怪物在暗中出手。
就在他們猶豫的這片刻功夫,峭壁上的身影早已借助輕身術和早就探好的險峻小路,消失得無影無蹤。
峽谷中,只留下滿地狼藉、死傷慘重的黑煞匪徒,以及驚魂未定、疑神疑鬼的兩位頭領。
“混賬!”黑煞老鬼看著慘狀,氣得渾身發抖。
毒手老人眯著眼,感受著空氣中殘留的微弱氣息,冷聲道︰“不是林家之人。氣息很陌生,但……其中一股,似乎帶著點草木清氣?古怪,實在古怪……”
他原本十拿九穩的心態,被這莫名其妙的一悶棍徹底打亂。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與此同時,數十里外的一座荒山頂上。
陶眠和石頭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回頭望向黑風峽的方向。
“師父……成……成功了嗎?”石頭喘著氣問,剛才的逃亡用盡了他全身力氣。
陶眠抹了把汗,心髒還在砰砰直跳︰“應該……成了吧?至少,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他也沒想到,那“爆炎丹”半成品和“復合震蕩符”的效果這麼……震撼!雖然沒干掉金丹,但制造混亂的目的絕對達到了!
“快走!他們緩過神來肯定會追!”陶眠不敢耽擱,和石頭再次施展輕身術,朝著與楓葉城相反的方向,向著萬瘴山脈更深處亡命奔逃。
數日後,黑風峽遇襲的消息傳回楓葉城,舉城嘩然。林家趁機宣揚有“神秘高人”相助,重創黑煞,士氣大振。黑煞則元氣大傷,加之毒手老人心生疑慮,暫時偃旗息鼓。青嵐宗的眼線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失去了陶眠師徒的蹤跡。
陶眠和石頭,成功地將一池渾水攪得更渾,然後金蟬脫殼,消失在茫茫山脈之中。
新的逃亡之路,就此開始。前方,是更加危險莫測的萬瘴山脈內圍,以及……那若隱若現的、關于桃花源的古老秘密。
仙途險惡,步步驚心。但陶眠此刻心中,卻有種莫名的暢快。
這仙修的,果然還是得搞點事情才刺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