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的“呸呸呸”顯然沒能驅散冥冥中的flag之力。
就在他享受著難得的安寧,以為日子會這樣平淡而緩慢地走向“共享成仙”的美好未來時,麻煩,以一種他完全沒想到的方式,悄然而至。
那是一個午後,石頭正在練習《百獸擬形拳》中的“鶴形”,單腿獨立,雙臂舒展,姿態已有幾分飄逸。陶眠則躺在搖椅上,半眯著眼,神識沉入系統,研究著那本《常見低階符 圖解(殘篇)》,琢磨著能不能自己也學著畫兩張玩玩,萬一成功了呢?
就在這時,一陣略顯嘈雜的腳步聲和說話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山間的寧靜。
“是這里嗎?桃花觀?這地方……可真夠破的。”
“听說觀主是個活了很多年的老道士,有點邪乎,前陣子鎮上的王老五說他親眼看見這道士能讓花瓣飛起來!”
“真的假的?不會是騙人的吧?不過最近山里不太平,找高人看看也好……”
陶眠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和收功的石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又有人來了?而且听口氣,不止一個,似乎是……慕名而來?
陶眠心里咯 一下。他最怕的就是引起外人注意!千年咸魚的生存法則第一條就是低調!這下好了,“花瓣飛起來”這種他拿來忽悠徒弟的小把戲,居然傳出去了?!
他立刻對石頭使了個眼色,低聲道︰“進屋,別出來。”
石頭會意,連忙閃身進了正殿,透過門縫緊張地向外張望。
陶眠則迅速整理了一下道袍(雖然依舊破舊),深吸一口氣,努力擺出那副“仙風道骨,生人勿近”的淡漠表情,重新躺回搖椅,閉上眼楮,假裝神游天外。
很快,籬笆門外出現了三四個人影。為首的是個穿著綢緞褂子、腦滿腸肥的中年胖子,身後跟著兩個家丁模樣的漢子,還有一個穿著道袍、手持拂塵、眼神卻有些游移不定的瘦高個道士。
那胖員外推開虛掩的籬笆門,走進院子,四下打量,看到這破敗的景象,眉頭皺得更緊了。但當他的目光落到躺在桃樹下搖椅上的陶眠身上時,卻微微一愣。
只見那青袍道人,面容年輕得出奇,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靜氣質,仿佛與周圍的破敗格格不入。尤其是那幾株桃樹,明明時節已過,卻依舊有零星桃花綻放,透著幾分詭異。
胖員外收起幾分輕視,上前幾步,拱了拱手,語氣還算客氣︰“這位……可是桃花觀的陶仙人?”
陶眠眼皮都沒抬,仿佛沒听見。
胖員外有些尷尬,又提高聲音問了一遍。
陶眠這才緩緩睜開眼,目光平靜無波地掃過幾人,最後落在胖員外身上,聲音淡漠︰“凡俗之人,何事擾我清修?”
這逼裝得,陶眠給自己打滿分。
胖員外被這眼神看得心里有些發毛,連忙道︰“陶仙人,在下是山下清水鎮的李員外。近日家中頗不太平,犬子更是染上怪疾,請了多位郎中和法師都束手無策。听聞仙人神通廣大,特來相請,望仙人慈悲,出手相助!”說著,對身後的家丁使了個眼色。
一個家丁連忙捧上一個沉甸甸的包袱,打開一角,里面竟是白花花的銀子!
若是以前的陶眠,看到這麼多銀子,估計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可以買多少米和肉啊!)。但現在,他深知麻煩遠比銀子可怕。他一個煉氣期水貨,哪會驅邪治病?
他依舊面無表情,甚至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世間疾苦,自有因果。貧道方外之人,不管俗事。請回吧。”
李員外沒想到這道士如此不近人情,臉色有些難看。他身後的那個瘦高道士卻冷哼一聲,上前一步,拂塵一甩,指著陶眠道︰“這位道友,貧道乃青雲觀玄虛子。李員外誠心相求,你既在此修行,當有濟世之心,豈可如此推諉?莫非是……徒有虛名,不敢出手?”
激將法!還是個同行(假同行)來砸場子!
陶眠心里罵娘,面上卻依舊波瀾不驚,甚至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譏諷︰“濟世之心?若依你所言,見苦便救,見難便幫,與那忙碌螻蟻何異?道法自然,各安天命。爾等著相了。”
這話說得雲山霧罩,直接把那玄虛子噎住了。他本就是個江湖騙子,靠的就是嘴皮子,沒想到眼前這道士比他還像神棍!
李員外見狀,更是覺得這道士高深莫測,連忙打圓場︰“仙人息怒!是在下唐突了!只是犬子病情危急,實在無法,才冒昧前來。只要仙人肯出手,酬勞必定讓仙人滿意!”他又示意家丁打開另一個箱子,里面竟然是幾塊品相不錯的玉石和一些珍貴的藥材!
躲在殿內的石頭,透過門縫看到那些錢財,呼吸都急促了。這麼多錢,可以給師父買多少新道袍,買多少好吃的,把道觀修得多好啊!
陶眠也心動了那麼零點一秒,但理智告訴他,這渾水絕對不能 !他剛想再次嚴詞拒絕,腦海中系統卻突然“叮”了一聲。
【叮!觸發隨機任務︰“虛張聲勢”。】
【任務要求︰在不暴露自身真實實力的情況下,化解李員外的請求,並盡可能提升“桃花仙人”的聲望。】
【任務獎勵︰根據完成度,獎勵聲望值、靈石或特殊物品。】
【失敗懲罰︰聲望降低,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關注和麻煩。】
陶眠︰“……”
系統你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啊!還“虛張聲勢”?我拿什麼虛張聲勢?用御物術飄花瓣嚇唬他們嗎?!
但任務已經觸發,失敗還有懲罰……陶眠騎虎難下。
他心思電轉,忽然有了主意。
他緩緩站起身,目光再次掃過李員外和那幾箱財物,最後落在那玄虛子身上,淡淡道︰“既然爾等執意相求,也罷。貧道便破例一次。不過……”
他話鋒一轉,指向那玄虛子︰“此人身上沾染不淨之氣,恐沖撞法事。請他先行離去。”
玄虛子一愣,隨即大怒︰“你胡說八道什麼!”
陶眠卻不理他,對李員外道︰“若信貧道,便依言而行。若不信,請自便。”
李員外看了看一臉高深的陶眠,又看了看氣急敗壞的玄虛子,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對玄虛子拱了拱手︰“玄虛道長,要不……您先回避一下?”
玄虛子氣得拂塵直抖,但礙于李員外的面子,只得狠狠瞪了陶眠一眼,悻悻離去。
趕走了攪局的,陶眠心中稍定。他走到那幾株桃樹下,裝模作樣地掐指算了算,然後對李員外道︰“令郎之疾,非尋常邪祟,乃心火郁結,外感山嵐瘴氣所致。貧道可賜你一道‘清心符水’,你帶回給令郎服下,靜養三日,當可緩解。”
符水?李員外將信將疑。
陶眠不再多言,轉身走進廚房(兼雜物間),拿出一個干淨的碗,舀了一瓢清水。然後,他暗中對躲在殿內的石頭傳音(用盡煉氣期全部神識,勉強做到)︰“石頭,畫一張‘驅塵符’,要快!注入真氣,讓它……讓它看起來有點光!”
石頭雖然不明所以,但對師父的命令無條件執行,立刻拿出符紙朱砂,集中意念,飛快地繪制了一張他最為熟練的“驅塵符”。繪制完成時,他按照師父吩咐,全力注入一絲真氣!
只見那符紙上的朱砂,驟然亮起一層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淡金色光暈!雖然一閃即逝,但在略顯昏暗的廚房內,卻頗為顯眼!
陶眠看準時機,將那張符紙接過(動作飛快,避免穿幫),口中念念有詞(自編咒語),將符紙在碗口上方晃了三圈,然後“噗”地一聲將符紙點燃!符灰落入碗中,清澈的井水,頓時變得有些渾濁,還帶著點點灰燼。
“符水已成,拿去。”陶眠將碗遞給目瞪口呆的李員外。
李員外看著碗里那飄著灰的“符水”,嘴角抽搐。這……這能喝嗎?
但剛才符紙發光的一幕,他隱約看到了,加上陶眠那篤定的神態,他咬了咬牙,接過碗,鄭重道︰“多謝仙人!若犬子痊愈,必有重謝!”他讓家丁放下錢財,帶著那碗“符水”,匆匆下山去了。
打發走了李員外一行人,陶眠長長松了口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太刺激了!這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叮!隨機任務“虛張聲勢”完成度評估中……】
【評估結果︰及格。成功唬住目標,未暴露實力,輕微提升“桃花仙人”神秘感。】
【任務獎勵︰下品靈石x10,聲望值+5。】
才及格?陶眠撇撇嘴,不過有獎勵總比沒有好。
石頭這時才從殿里跑出來,小臉興奮得通紅︰“師父!您太厲害了!剛才那道符……金光閃閃的!”
陶眠老臉一紅,干咳兩聲︰“咳咳,雕蟲小技,不足掛齒。記住,修行之人,當以慈悲為懷,但亦要懂得……量力而行。”他這是在教育徒弟,也是在提醒自己。
石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著地上那箱銀子玉石,眼楮放光︰“師父,我們有好多錢了!”
陶眠看著那些錢財,心情復雜。錢是有了,但麻煩恐怕也要來了。今天能唬住一個李員外,明天呢?萬一再來個更精明的,或者真遇上硬茬子……
他抬頭望向山外的方向,眉頭微微蹙起。
這桃花山的清淨日子,怕是真要到頭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