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山下傳來的喧鬧樂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眾人精神一振,屏息凝神向下望去。
果然看到了那支緩慢行進的紅色迎親隊伍。
片刻後,負責前出偵察的林小豹貓著腰,快速潛回,壓低聲音稟報。
“東家!確認無誤,是縣令徐淵的娶親隊伍!轎子、儀仗都對得上!”
“隊伍後方,可有援兵或埋伏?”張靈謹慎追問。
“沒有!”
林小豹語氣肯定,帶著一絲興奮。
“這徐淵狂妄自大,絲毫未將安全放在心上,就只帶了這二十幾個衙役!”
張靈看著腳下那支在迷霧中敲鑼打鼓,如同活靶子般的隊伍。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倒是挺會給自己送行。既然如此,我便再給你們添一把火,送你們一程!”
他猛地一揮手,壓低聲音下令。
“所有人,按預定計劃,分組下山,隱蔽接敵!準備動手!”
“是!”
二十余名燼明軍士卒如同狩獵的豹子,迅速而無聲地彎下腰。
三人一組,利用地形和濃霧掩護,從數個方向,悄無聲息地向山下的官道摸去。
張靈則穩穩立于山坡一塊巨石之後,深吸一口氣,挽弓搭箭。
神射手技能瞬間發動,整個世界在他眼中仿佛慢了下來,感官變得無比敏銳。
冰冷的箭簇,穩穩瞄準了隊伍最前方,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師爺。
官道上,徐淵忽然叫停了隊伍。
“停轎!”
“老爺,您這是?”師爺勒馬回頭,不解地問道。
“咳咳……你下來,扶老夫上馬。”
徐淵扶著轎門,臉上帶著一種回光返照般的興奮。
“男人娶親,豈能一直窩在轎子里?老夫要騎馬進去,也讓王家村的人瞧瞧,本官雄風猶在!”
“是是是,老爺說的是!我這就扶您!”
師爺不敢怠慢,連忙翻身下馬,準備上前攙扶。
就在他雙腳剛剛落地,尚未站穩的剎那——
‘咻!’
一支利箭,如同撕裂布帛的毒蛇,破開濃霧,發出尖銳的厲嘯!
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瞬間洞穿了他的頭顱!
箭矢帶出一蓬鮮血和腦漿,師爺臉上的諂媚笑容瞬間凝固,眼中帶著極致的驚恐與茫然。
一聲未吭,便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噗通!”
尸體倒地聲沉悶而清晰。
這突如其來的血腥一幕,讓所有吹鼓手和衙役都驚呆了,現場瞬間死寂!
轎中的徐淵,透過掀開的轎簾,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僵住,瞳孔驟然收縮,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師爺的尸體重重倒地,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有人行刺!目標是本官!
無邊的恐懼如同冰水澆頭,瞬間淹沒了他!
“來人!快!快保護本官!有刺客!!”
徐淵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如同受驚的鴕鳥,連滾爬爬地縮回轎子最深處,渾身抖如篩糠。
李二虎等衙役這才反應過來,慌忙抽出腰刀,驚恐萬狀地圍攏在轎子周圍。
緊張地望向濃霧彌漫的山坡,卻連鬼影都看不到一個。
‘咻!咻!’
又是兩支奪命箭矢,如同死神的請柬,精準無比地從霧中射出。
兩名站在外圍的衙役應聲而倒。
咽喉中箭,連慘叫都未能發出。
李二虎等人嚇得魂飛魄散,幾乎要尿褲子。
而更讓他們肝膽俱裂的一幕,緊接著發生——
只見右側山坡的濃霧之中,猛然沖出二十余道黑影!
他們個個以黑布蒙面,身披著象征“鷹頭山”匪幫的鷹羽披風。
手持寒光閃閃的長槍,行動迅捷如風,沉默著如同一群來自地獄的惡鬼,徑直朝著迎親隊伍沖殺而來!
那些吹鼓手和轎夫哪里見過這等陣仗?
一看到那標志性的鷹羽披風,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丟下樂器、轎杠,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鷹頭山的土匪來了!”
“快跑啊!殺人啦!”
燼明軍士卒故意放這些無關之人逃走,讓他們傳遞虛假信息。
他們沖鋒時迅疾如電,一言不發,如同訓練有素的狼群,瞬間便突入衙役陣中!
“結陣!快結陣!擋住他們!”
李二虎到底是班頭,第一個反應過來,嘶聲大吼,試圖組織抵抗。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道冰冷的槍芒!
‘噗嗤!’
趙兵如同鬼魅般欺近身前,手中長槍如毒龍出洞,快如閃電,精準無比地洞穿了他的咽喉!
李二虎雙眼暴凸,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與不甘。
手中鋼刀“ 當”落地。
尸體軟軟倒下。
至死,他都沒能完全拔出自己的佩刀。
趙兵面無表情,手腕一抖,抽出長槍,帶出一溜血花。
看也不看倒地的尸體,身形一轉,便撲向下一個目標。
這些平日里只會欺壓百姓的衙役,在如狼似虎、訓練有素的燼明軍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慘叫聲、求饒聲、兵刃踫撞聲不絕于耳。
短短不到三分鐘,二十余名衙役已盡數倒在血泊之中,無一生還。
整個官道,只剩下那頂孤零零的喜轎,以及轎中那位早已嚇破膽的縣令徐淵。
听著外面戛然而止的喊殺聲和慘叫聲,徐淵的心徹底沉入了冰谷,渾身抖得如同風中殘葉。
“完了……全完了……這次死定了……”
極致的恐懼中,一股被背叛的怒火混雜著恐懼涌上心頭,讓他不顧一切地嘶聲辱罵起來︰
“鷹頭!你這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你……你竟敢出賣老夫!你忘了當年剿匪,是誰留了你一條狗命!你……你這白眼狼!畜生!!”
‘嘩啦!’
轎簾被人粗暴地掀開。
趙兵冰冷的眼神掃過蜷縮在角落,抖成一團的徐淵,沒有絲毫猶豫,手中長槍猛地刺出。
精準地洞穿他的左肩肩胛,用力一挑,將他整個人從轎子里挑了出來,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啊!!”
鑽心的劇痛,讓徐淵發出殺豬般的慘嚎。
捂著血流如注的肩膀,在地上痛苦地翻滾。
他看著周圍二十多名蒙面山匪,如同看著死人般盯著自己。
強烈的求生欲讓他忘記了疼痛,涕淚橫流地哀嚎求饒。
“鷹頭!鷹頭好漢!饒命!饒我一命!本官……不,我!我有錢!我有數不清的黃金!全都給你們!只求你們放我一條生路!”
就在他聲嘶力竭哀求之時。
圍著他的‘山匪’們,忽然默契地向兩側退開,讓出了一條通道。
一個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的青年,緩步從迷霧中走出,來到他面前。
青年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在地上痛苦掙扎的徐淵,眼神如同萬載寒冰。
徐淵看清來人後,瞳孔皺縮!
青年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令人膽寒的壓迫感。
“徐縣令,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