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他看到李維教授打開了密室,消失在入口處。
于是他也下意識地跟了過去。
“呼————”
密室的入口黑暗而又幽深,不斷往外吹著陰冷的風。
這一次,沒有赫敏,沒有羅恩,只有他自己......
夾帶著腥臭的冷風吹拂身體,哈利突然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他的心像火,身體卻像冰。
可是。
他不能逃避。
鄧布利多校長已經被驅趕出了學校,斯內普教授的決斗水平明顯不如李維教授——其他教授們也不可能是李維教授的對手——若是把他們都叫上,時間上也已經來不及了。
眼下除了他,此時還有誰能來做這件事呢?
不做不行!必須要做才行!
而且,哈利不相信,不相信之前的一切都是李維教授造成的。
他要去把一切弄清楚,問明白。
真是奇怪,明明平日里他連和李維教授對視都覺得緊張,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自己反而有面對他的勇氣了呢?
哈利看著眼前粗大的水管,干笑了一聲。
隨即,他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滑了下去!
入目是一片黑暗,身體和管道接觸的部位傳來令人反感的黏糊糊的觸感——哈利在沒完沒了的管道里下沖著,他看見還有許多管子向四面八方岔開,但他只是沿著最粗也是坡度最陡的一根管道一路向下。
哈利知道他已經滑落到學校地面下很深很深的地方,甚至比那些地下教室還要深。
但此時,他居然還有多余的心力想其他事情——他可以听到自己在拐彎處和管道發出的輕微踫撞聲,他的腦內播放著前日他和眾人一起玩魁地奇的畫面,還有這幾個月來自己的進步——他本該可以做得更好的。
關于那個故事——《男巫的毛心髒》,如果他更重視一些,更優秀一些——如果他也能夠加入李維教授的學習小組,是不是就能提前察覺到一些事情呢?
就在哈利開始為接下來的事情感到擔心的時候,他突然“噗”的一聲跌倒在了潮濕的地上——他已經到達終點了。
這是一條黑暗的石頭隧道,大得可以容人站在里面。
“熒光閃爍。”
哈利朝他的魔杖低聲說了一句,打量起周圍黑魃魃、黏糊糊的牆壁。
他的腳啪嗒啪嗒地踩在潮濕的地面上,發出明顯的響聲——在眼下的環境,這種聲音顯然有些刺耳了。
他想了想,快速將自己身上的皮靴脫下了——穿著襪子的腳重新踩在地上,這次沒問題了。
‘如果是赫敏在這里,肯定會有更好的解決方式吧?可惜,我掌握的咒語數量還是太少了。’
想到這里,哈利抿了抿嘴,沉默地前進。
隧道里太黑了,他只能看見面前的一小塊地方。
魔杖的光把他的影子映在濕乎乎的牆壁上,看上去像妖怪一樣——隧道里像墳墓一樣寂然無聲,哈利繼續沉默著前進著——他努力讓自己不要去想象,隧道的終點是什麼。
又轉過一個黑暗的彎道。
哈利的身影下意識僵立在原地。
一個盤繞著的龐然大物的輪廓,躺在隧道的另一邊,一動不動。
“咚咚——!”
他感到自己的心髒跳得飛快,胸膛里隱隱作痛。
他盡可能地把眼楮眯得很小很小,同時又能看見東西——光線照射在一副巨大的蛇皮上,綠盈盈的,十分鮮艷,一看就是一條毒蛇的皮,盤繞著躺在隧道的地面上,里面是空的。
顯然,那個褪下這層皮的動物至少有二十英尺長。
“ ——”
哈利感到自己的呼吸在顫抖。
他獨自走過了那張巨大的蛇皮。
隧道轉了一個彎又一個彎。
他的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抖著。
他希望能快點走到隧道的盡頭,又害怕隧道盡頭的結果。
但這隧道還是真的走到了盡頭......
一堵結結實實的牆立在哈利的面前,上面刻著兩條互相纏繞的蛇,它們的眼楮里瓖著大大的、閃閃發亮的綠寶石。
哈利一步步地走近,感到喉嚨發干。
但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打開)”
他用低沉的、暗啞的嗓子,擠出嘶嘶聲。
兩條蛇分開了,石牆從中間裂開,慢慢滑到兩邊消失了。
哈利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顫抖。
他控制自己顫抖著走了進去。
刻著大蛇的石柱盤繞糾纏,支撐起消融在高處黑暗中的天花板,給彌漫著綠盈盈神秘氤氳的整個房間投下一道道長長的詭譎的黑影。
哈利在如同巨蛇盤繞的石柱間慢慢前進,每邁出一步,黏著綠液的襪子就黏連一部分在地上,發出細小又刺耳的聲音。
緊張的情緒下,他的肚子不受控制地痙攣抽痛起來。
但又令他慶幸的是,直到此時他都沒有听到蛇怪的聲音。
當他走到與最後一對石柱平行時,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座和房間本身一樣高的雕像,緊貼在後面黑乎乎的牆壁上。
哈利必須高高地仰起脖子,才能看見上面那副巨大的面孔——那是一張老態龍鐘的、猴子般的臉,一把稀稀拉拉的長胡須,幾乎一直拖到石頭刻成的巫師長袍的下擺上。
在這造型詭異的石雕之前,站立著一道挺立的身影。
李維教授......哈利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李維教授要做什麼?
放出蛇怪?殺死他們所有人?
哈利又想到了前天的聖誕節,他們一行人在雪地上玩魁地奇,李維教授當時在一旁看著他們,眼神是那樣溫和......
可是如今,為什麼?難道那些表現,那些課堂上的認真付出,全部都是偽裝出來騙他們的嗎......哈利披著隱形斗篷,顫抖著舉起魔杖緩緩對準了李維的背後。
就現在,只需要一道教授教導的束縛咒......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哈利腦中又想到了羅恩之前和他說的故事......李維教授,是因為心髒長毛了才發狂的嗎?
自己可以拯救他嗎?
拯救?
自己也配?
哈利•波特,你真把自己當救世主了?那可是故事中連男巫的愛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哈利拼命思考著,卻又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他握著魔杖的手不斷顫抖,牙齒緊咬著,牙關幾乎要崩出血......他念不出那個咒語!
可就在哈利猶豫不決的時候,李維的聲音卻忽然響了起來,在整個地下回蕩。
“(醒來)”
哈利猛地低下了頭,不敢去看眼前......
他的耳邊響起黏膩濕滑的聲音,像是某種觸須或是蠕蟲蠕動的聲音,但又遠比這要龐大持久......哈利表情痛苦,握著魔杖的手無力地放下了......他意識到因為之前的猶豫,他已經錯失了阻止李維教授的機會。
但緊接著,他听到了令他狂喜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