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嫦恆摘完花，看到玩家們又聚在一起說悄悄話，她數了數人頭，少了一個。
想到昨晚張夢夢頭頂的黑線，好家伙，這孩子不會死掉了吧？
她踱步走向三樓，先是看到了一條延伸到天花板外的黑線，松了一口氣。
張夢夢察覺到有人來，停止偷窺大家，慌亂轉身躲進身後的臥室。
巫嫦恆走進臥室推開門，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角落抱著雙膝的張夢夢，和她旁邊放著的一把匕首。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
張夢夢听到動靜，微微抬起頭，看著來人，巫嫦恆低頭和她對視，她又急忙把頭低下去，遮擋住神情。
巫嫦恆走到她跟前，撿起那把匕首打量起來。
這是一把華而不實的匕首，比起重要的刀鋒，鍛造者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裝飾刀柄和刀鞘上。
刀柄和刀鞘都是用的純金打造，雕刻著復雜的花紋，花紋和花紋的間隙間，瓖嵌著一顆顆紅藍寶石，看起來異常珍貴。
只可惜最重要的刀身做的很馬虎，沒有開刃，刀口厚厚一層，一絲鋒利的感覺也沒有。
比起武器，這更像一把昂貴的工藝品。
巫嫦恆將刀插入刀鞘，遞給張夢夢︰“這種東西用完了要保管好，隨意亂丟很容易弄傷自己的。”
張夢夢挪動了幾下，沒忍住抬起頭，看向那把匕首。
巫嫦恆朝前遞了遞，她遲疑片刻，伸手接過匕首，隨意的放在了一旁，繼續把臉埋進膝蓋，一聲不吭。
巫嫦恆有些麻爪子︰
“你不是很想去找他們嗎，為什麼一直不去？”
張夢夢沉默了幾秒，甕聲甕氣的說道︰
“他們都討厭我，都不喜歡我，我去了他們也不會接受我的……他們早就放棄我了。”
語氣里充滿了怨念。
張夢夢頓了頓︰“你不討厭我嗎？”
巫嫦恆有些疑惑︰“我干嘛要討厭你，我跟你又不熟。”
這是大實話，就是有點扎心。
張夢夢稍微抬起一點頭︰“我搶了你的位置，搶走了伯爵的新娘……”
她的臉色有點蒼白，沒有血色，眼里全是紅血絲，一副貧血的病鬼模樣。
不過和巫嫦恆干干巴巴看起來像是干尸比起來要好上很多。
巫嫦恆詫異道︰“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是喜歡白送你都行，再說了，你現在這樣，不也是討厭這個身份嗎？”
張夢夢這次完全把頭抬起來了，小嘴撇到了南極︰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把伯爵的新娘讓給我，不然我也不會被他們討厭，不會被孤立，我、”
那天管家選人的時候，張夢夢根本沒想到要當伯爵的新娘，是巫嫦恆拒絕之後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鼓勵和勾引，勾引她站出來主動當伯爵的新娘。
巫嫦恆心虛的撇開眼。
張夢夢一副抓住你了的表情，說了一半又停了下來，一臉沮喪的說道︰
“如果不是你，我當不了伯爵的新娘，也進不來伯爵城堡，現在恐怕早就死在外面了。”
她又把頭埋進膝蓋，渾身散發著我是廢物我就該死的頹廢氣息。
巫嫦恆把頭轉回來，她是真的做不來溫柔大姐姐，伸出手強制把小烏龜的頭從殼里拔出來，強迫對方和自己對視︰
“既然你當初能被我慫恿站出來，現在又這麼有魄力，那就听我的再站出來一次，想去找他們就去。”
張夢夢的臉頰被瘦長的手指鉗住，腮幫子都擠壓變形了，含混不清道︰“泥放開唔！”
巫嫦恆依言松手。
張夢夢倔強的撇開頭，臉上帶著兩道紅痕。
巫嫦恆說道︰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孤立你嗎？因為你沒有用，遇到事情就想著躲起來，沒有用的人是不會得到別人的關注的。
你小小年紀也太貪心了，如果想做個沒有用的人，就不要期待所有人的目光都圍著你打轉，要是渴望別人的關注，就努力做個有用的人，你這幅既要又要的樣子，真的很不討喜。”
張夢夢緊緊抿住唇，無言以對。
巫嫦恆再次拿起匕首，塞進她的手里︰“既然想要得到他們的認可，就努力發揮自己的作用，做一個有用的人吧。”
不要在這里怨天尤人，不斷散發怨氣，污染她的未來食物了。
真的很毒！
張夢夢愣愣的看著匕首︰
“可是他們已經這麼討厭我了，做個有用的人真的能讓他們喜歡我嗎？”
烏日拉厭惡的表情似乎還歷歷在目，那里面充滿了惡意，沒有一絲絲正面的情緒。
別說喜歡了，連好感都沒有。
巫嫦恆說道︰“總比你窩在這里等死強吧。”
張夢夢握著匕首的手掌緊了緊，她抽出那把沒有開封的匕首，上面沾染著新鮮的血液，讓華麗的匕首平添了一抹詭異。
“做個……有用的人嗎？”
……
巫嫦恆下樓的時候，幾個小玩家正頭抵著頭一臉嚴肅的開會，嘰嘰咕咕說著話。
听到響動，齊齊抬頭，看到是巫嫦恆，又全部把頭低下去，繼續旁若無人的開會。
巫嫦恆︰……
威信呢？
面子呢？
據她所知，她也算是半個副本NPC吧，為什麼這些小玩家完全把她當空氣啊。
烏日拉說著說著咦了一聲，又把頭抬起來，看向巫嫦恆的身後。
張夢夢一臉冷肅，像是看不見烏日拉探究的目光，直挺挺的越過巫嫦恆，走到一眾玩家跟前坐了下來。
曹主任一臉贊同的說道︰
“哎呀夢夢你終于听話把那身衣服脫掉啦，這才對嘛，那衣服雖然好看，但畢竟是副本里的東西，多少有點不安全，還是脫下來好。”
他一臉高興，欣慰一個壞學生改邪歸正，連接下來要種一大片郁金香的郁結情緒都消散了不少。
張夢夢抿抿唇，朝曹主任笑了笑。
張夢夢脫掉了那身雖然好看但是累贅的衣服，換上了剛進副本時那套白襯衫和牛仔褲。
穿了兩天華麗的宮廷舞裙，都快讓人忘記她還是個十幾歲的高中生了。
現在這幅打扮，扎著高高的馬尾，看起來一下子親切了不少。
張夢夢局促的看向烏日拉。
烏日拉被她看的有些別扭︰“看我干嘛，換身衣服還想讓我夸你啊。”
她沒說什麼好听的話，但張夢夢很開心。
在張夢夢看來，烏日拉不是一臉諷刺的嗆人和挖苦，就已經是在說好話了。
黃毛突然抽了抽鼻子︰“你們有沒有聞到血腥味？”
“好像真的有。”
“我也聞到了……”
大家順著血腥味看向張夢夢，烏日拉眼尖的看到她衣角鮮紅的血漬，默默站起身，朝後退去。
所有人都驚恐的看向張夢夢，一步一步朝後退去，好像她是什麼恐怖的東西。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黃毛顫抖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