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府已是申末。
沈長安徑直去了白芍房中,經過一日修養,白芍今日已能稍微活動了。
沈長安去時,她正坐著繡手帕。
看到沈長安,忙要藏起。
“小,小姐。”白芍喚的心虛。
沈長安知曉白芍繡手帕的緣故︰心疼藥錢。
沈府很早就停了她的月銀。
至于她那些首飾,好看的貴的都被她那個弟弟搶走給了沈長歌。
留下的都是些不值錢的,也已經被她當完。
她這個沈府小姐做的,還沒有府中丫鬟有錢。
等父親從外地回來,太子楚昭行那邊也差不多復發了,自己便也能大大方方去拿錢了。
“你不用為我這般。”
“小姐,是我自己閑不住,一整日在床上躺著,太無聊……”
白芍話說一半,才反應過來,喜極而泣道︰“小姐,您能說話了?”
雖然聲音沙啞,但至少能說話了。
“噓!”沈長安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為她擦了擦眼角的淚。
白芍激動地點頭︰“我明白,我都明白。”
小姐定是有自己的計劃,與沈家周旋。
安頓完白芍,沈長安回了房間,拿出熬制好的藥丸,吃了進去。
再過四個時辰,藥效徹底發揮作用,她就能恢復正常的聲音了。
亥時初,沈長安更衣洗漱完畢,準備回房間睡覺。
然而,才回到偏院,沈長安便被人攥住衣袖,一躍而起。
再之後,沈長安落地時已經是在神藥堂後院。
她未曾想到,下午才與楚昭翼見過面,晚上便又再次被邀約。
沈長安穩了穩心神,推開房門。
抬眸便看見楚昭翼正獨自對弈
“如何?”
“多謝殿下關懷,臣女已好。”
清靈的嗓音與男人清冷的聲音形成鮮明對比。
“坐。”見沈長安沒有動,楚昭冀補充,“陪我下完這盤棋。”
沈長安在楚昭冀對面坐下。
下棋她是跟一位師兄學的,她那些師兄師姐各個人中天驕。
尤以大師兄最為出眾。
可惜從未見過大師兄一面。
楚昭冀棋藝高超,沈長安只在他手下過了二十五招便落了下風。
楚昭冀諷刺得直白︰“這麼一手爛棋,你是如何敢設計本王的?”
“臣女從沒想設計殿下,臣女只想活命。”
“活命?這天下人人想活命,你的籌碼是什麼?”
沈長安沉默,心底默默盤算起楚昭翼這話的意思。
“一個藥方和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便想讓本王答應合作,保你一條命?”
楚昭冀將棋子一枚枚放回棋盒,又抬頭淡淡瞥了一眼,“沈小姐這筆買賣做得倒是劃算。”
“臣女可把身家性命都交由殿下處置。”
“入宸王府,做本王的側妃。”
沈長安听罷,眼眸微縮,她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楚昭翼︰“殿下是認真的?”
“不然呢?”楚昭翼清冷的聲音又多了幾分深沉,“沈小姐憑什麼認為本王會和外人合作?”
沈長安輕輕地嘆了口氣。
“若是沈小姐不願,本王也不會強迫,這兩日,我們只當從未見過面。”
“我願意。”
眼看楚昭翼要揮手叫人趕她出去,沈長安一咬牙,便應下了。
宸王府側妃也可,至少,可以脫離沈家,更方便報仇。
楚昭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本王還要你手上千藥留下的醫書,手抄版也可。”
听到後半句,沈長安答應了楚昭冀︰“臣女抄好後給殿下送來。”
臨走時,又听楚昭翼說道︰“你回去後,老老實實地,等著賜婚聖旨。”
沈長安點點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沈長安走後,謝影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王爺,您認真的?”
主子不是不近女色嗎?
就連年初聖上要賜婚,也被腿疾或星象之說拒絕了。
楚昭翼不悅︰“怎麼?本王納側妃,你有意見?”
話落,捏起一枚棋子彈過去。
謝影吃痛,捂著額頭︰“卑職失言。”
“這幾日,你便帶人去沈家後院守住了,本王與沈小姐成親之前,不希望她有分毫差池。”
謝影領命︰“王爺放心。”
謝影快步走出去,走到馬車跟前的時候,撞到了章衛。
“謝影你怎麼回事,毛毛躁躁的。”
楚昭翼的另一個侍衛章衛,一直等主子出來。
謝影將他拉到一邊︰“快回去準備準備,王爺要娶親了。”
“咳咳咳咳……”
章衛被口說嗆到︰“你說什麼?”
“王爺要娶親,還特意吩咐我要保護好那姑娘呢!”
章衛反應過來,意猶未盡,追著謝影問︰“哪家的姑娘?”
“你直接來問本王,不是更明白?”
楚昭翼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更顯夜色清冷。
章衛噎住,轉而說道︰“王爺,卑職陪您回府吧!”
半夜,月色籠罩著沈府。
後院已經熱鬧起來。
原來,是綠茵帶著周氏和沈長歌匆匆往沈長歌的院子里走。
“綠茵,你當真看清楚了?你可知道,姐姐的清譽……”
沈長歌裝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綠茵篤定︰“夫人,小姐,奴婢看得真真的,亥時後,長安小姐就跟一個男人神神秘秘的,忽然就不見了。”
隨從拿著燈籠跟在身側,照明了蜿蜒小路。
光芒一直延伸到沈長安的內房中。
白芍被吵醒,還未明白出了什麼事,便被丫鬟按住,拖到了一邊。
門被撞開的時候,沈長安似夢中驚醒。
她坐起身,裹著被子,直直地看著面前的人。
好大的陣仗!
隨後,又把目光落在了綠茵身上。
“姐姐,你在房中呢?”
沈長歌狀若無意地坐在床邊,摸著被子和床褥。
是溫熱的,人又穿著寢衣,想來入睡已久。
這時,周氏手下的人探查回來︰“夫人,小姐,房中沒有外人。”
綠茵尷尬。
沈長安站起身,當著沈長歌的面,就扇了綠茵一巴掌。
“姐姐?”沈長歌說不出什麼。
今日這子虛烏有的亂子,也確是綠茵惹出來的。
沈長安也還是小姐,教訓院里的丫鬟,也確實在理。
“綠茵,還不跟姐姐認錯?”
沈長歌要維護好自己的善解人意的形象。
綠茵跪下︰“小姐,對不起,是奴婢莽撞,奴婢實在是擔心您的安危啊!”
沈長安不理會,捏著銀針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