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宗在客店住下後,在城內的集市收了些藥材。
過了幾日,戴宗帶了幾個伙計出城。
士兵攔下戴宗盤問,戴宗給了銀子,士兵這才放行。
抬頭看了一眼南城門,稀稀拉拉才十幾個守城的士兵。
靜塞軍司戰事緊急,興慶府的兵馬幾乎抽調一空,只留下一些維持秩序、看守城門。
出了南城門,戴宗往東南方向走。
興慶府東邊是環州,兩座城池隔著一條河,這條河就是黃河。
兩座城池非常近,相距不過十里。
戴宗牽著幾頭驢子,走石橋過河。
兩邊有幾個老兵把守,戴宗免不得又給銀子 打點。
進入環州後,戴宗按照原先約定的地點等待。
天上的雪下了好幾日,戴宗就在村子里盤桓,以收藥材的名義。
...
驛館里。
蔡絛揉著眉心起身,感覺昏昏沉沉。
守在床邊的王回見蔡絛醒了,趕忙說道︰
“三公子,你已經醉了十天了,須先面見西夏皇帝,說了正事。”
蔡絛感覺王回在教訓自己,不悅道︰
“王侍郎,我做事何須你來說?”
王回苦口婆心勸道︰
“三公子,並非我說你,我等來此為了搶奪武松功勞。”
“香都見武松病重,故而拖延不談。”
“若是武松真病死了,到那時候,西夏反撲,勝負未可知。”
“若是西夏贏了,莫說搶功勞,我等在此,豈非魚肉?”
這話提醒了蔡絛,嚇了一身冷汗出來,宿醉的酒瞬間醒了。
如果武松真死了,別說搶武松功勞,自己還可能變成人質,被西夏扣押,向大宋勒索好處。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蔡攸點頭道︰
“王侍郎言之有理,我今日便去尋香都。”
吃過早飯,換了衣服,蔡絛派人去請香都。
香都知道蔡絛的意思,故意拖著不見,酒肉美姬照常送。
蔡絛這下不喝酒,也不玩女人了,就是等著,還派人告訴香都,如果不談,他就離開。
見蔡絛真的急了,香都這才說李乾順第二天見他們。
得到了準信,蔡絛總算是心安了一些。
等到第二天,蔡絛早早換了衣服,在驛館等候。
秦檜、王厚、王回三人跟著等候。
這一等就是一天,直到天色昏暗,也不見香都過來。
蔡絛生氣了,找到驛館的負責人,大罵道︰
“香都要談就談,若是不肯與我和談,讓他自去尋武松!”
罵完,蔡絛拿了東西就走。
王厚幾人也收拾東西 ,準備離開。
不是他們不想要武松的功勞,而是感覺再這樣下去,真可能變成人質被扣押。
香都得到消息後,親自到了驛館挽留。
“三公子息怒,兀卒今日政務繁忙,明日再談。”
“要談便是今日,不談我等便走,你自去尋武松。”
說完,蔡絛怒氣沖沖往外走,香都趕忙說道︰
“三公子稍安勿躁,兀卒已經在御書房,幾位且稍待,我陪你們去。”
香都安排人給李乾順報信,自己在驛館堵住蔡絛,不讓使團離開。
驛館的人跑到宮里,將事情稟報。
此時李乾順已經準備睡覺了。
听了稟報,不耐煩道︰
“武松那廝命不久了,還敢如此囂張。”
“罷了,暫且忍他一忍,將他們叫到御書房。”
“再傳中書令前來,一道商議吧。”
宮里妃子替李乾順穿上衣服,太監出去傳旨。
磨磨蹭蹭穿好衣服,披上狐裘,李乾順慢悠悠到了御書房。
銅爐里的炭火燒得通紅,御書房暖洋洋的。
李乾順坐下來,讓太監傳旨,把大宋使團找來。
小太監到了驛館,見到香都,傳了旨意。
香都笑呵呵對著蔡絛說道︰
“三公子,兀卒在御書房,你們隨我去吧。”
蔡絛早已經不耐煩,卻又無奈,只得跟著香都往御書房走。
王厚、王回、秦檜三人跟著,其他人留在驛館。
外面正飄著雪,幾個人跟著走路到御書房。
西夏的天氣比開封府更加寒冷,加上蔡絛、秦檜幾人縱欲酒色,身子骨不行,夜風一吹,只感覺透骨的寒涼。
走在街上,秦檜突然腳下打滑,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左手脫臼了,疼得哇哇直叫。
“秦學士如此不小心,來人,抬秦學士醫治。”
香都招呼人把秦檜抬走,秦檜不想走,他想分功勞,叫道︰
“我無礙,我無礙的。”
蔡絛心中煩悶,罵道︰
“你這廝上不得台面,下去吧。”
秦檜無奈,只得任憑軍士抬走。
蔡絛、王厚、王回三人跟著香都進了宮門,到了御書房,總算是見到李乾順。
“大宋使臣見過西夏兀卒。”
蔡絛行了一禮,王厚、王回跟著低頭行禮。
李乾順看著蔡絛,臉色倨傲,冷冷說道:
“听說你們就要走?好大的火氣啊。”
蔡絛抬頭說道︰
“我等來此已經十幾日,卻不見兀卒,不走該如何?”
“我聖上派我作為使者,還在京師等著消息,豈能耽擱?”
李乾順冷冷笑了笑,說道︰
“好了,我在這里,你說吧,要如何和談停戰?”
蔡絛感覺李乾順的語氣不對勁,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西夏被武松打得那麼慘,應該低聲下氣求饒才對,可是沒有,李乾順居高臨下、盛氣凌人。
王厚是老將,知道西夏的德行。
李乾順敢這麼囂張,就是因為武松病了。
蔡絛看了王厚、王回一眼,說道︰
“條件都是說好的,樞密使在京師的時候,許諾將銀州、夏州割讓,再賠款八百萬兩銀子、馬匹五萬。”
李乾順臉色驚訝,轉頭看向香都,怒罵道︰
“你居然許諾割讓銀州、夏州,你不知曉那是我大夏根本麼!”
中書令李光信跟著附和道︰
“樞密使如何說出這等荒唐的言語?割讓銀州、夏州,我大夏如何能生存?”
樞密使香都滿臉震驚地說道︰
“兀卒明鑒,我從未說過割讓銀州、夏州。”
“我只說賠款八萬兩銀子,宋國將佔據的兩個軍司歸還。”
蔡絛懵了...
這不是明擺著翻臉不認賬麼?
蔡絛看向王厚、王回,兩人也是震驚到了。
想過西夏可能拖延,但沒想到西夏這麼無恥,居然全盤推翻。
戶部右侍郎王回走出來,說道︰
“你們若是這等,那便不用再談了。”
“武松還在西壽保泰軍司,兵馬仍有二十萬,那便再打!”
說完,王回示意蔡絛離開。
蔡絛猶豫了一下,跟著王回往外走。
他們是來搶功勞的,如果什麼都得不到,回去無法立功,還可能被徽宗責罰。
既然如此,不如回去,至少不用被責罰。
見蔡絛要走,李乾順使個眼色,香都笑呵呵攔住蔡絛,說道︰
“和談便是談條件,三公子覺得不好,再談便是。”
“你說讓武松再打,便是武松贏了,那功勞也是武松的,與你三公子何干?與你蔡家何干?”
“武松那廝立了功勞、拜將封侯,還有你蔡家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