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府。
幾十個身穿皮甲的騎兵進了鋪子,佩刀拍在桌上。
“主人家,將酒肉來!”
騎兵嗓門粗大,張青馬上端了一籠肉饅頭,擺在桌上。
“軍爺且慢吃。”
“有酒篩來!”
“有。”
張青又拿了兩壇酒過來,騎兵自己倒酒。
“店里還有灘羊肉,軍爺要吃麼?”
“切半只過來!”
張青回後廚,孫二娘麻利兒切了半只羊肉,張青讓伙計送出去。
透過窗戶,孫二娘看向坐在中間的一個漢子。
這人身材很魁梧,目如鷹隼,沒有胡須,頂上的頭發剃了,留著兩個小辮子。
羊肉上桌,騎兵倒酒,漢子喝了半碗酒,驚喜道︰
“好烈的酒!”
手下騎兵也驚嘆這酒水好生純淨。
“這等烈酒,卻是少見。”
漢子問伙計︰
“你們是主人是宋國的?”
到興慶府後,孫二娘招了一些西夏的伙計。
西夏伙計和本地人好說話,同時也免得外人懷疑。
伙計回道︰
“主人家是宋國的,來這里做買賣。”
“這酒水好,你再拿些來,一發算錢還你。”
“好說。”
伙計又到後面拿了兩壇酒過去。
一籠肉饅頭很快吃完,張青又上了幾籠饅頭,這才吃飽了。
結賬時,張青出去算了七兩銀子。
騎兵給了一錠銀子,張青笑呵呵接了。
那漢子盯著張青問道︰
“你是宋國哪里人?”
“回將軍的話,小的宋國孟州人氏。”
“緣何到這里做買賣?”
“只因得罪了狗官,流落到這里。”
漢子看了一眼窗戶後面的孫二娘,他雖然沒有見到孫二娘,但是察覺到了孫二娘的目光。
漢子沒有多說,帶著騎兵出了鋪子,上馬離開。
沖過街道,漢子停在宮門口。
侍衛見了,連忙進去通報。
很快,太監出來 ,行禮道︰
“監軍使回來了,兀卒在御書房。”
“煩請公公帶路。”
這個漢子不是別人,正是黑水鎮燕軍司的監軍使嵬名令。
接到聖旨後,嵬名令星夜往回趕。
進了御書房,皇帝李乾順坐在里頭。
“末將嵬名令,拜見兀卒萬歲!”
“坐。”
嵬名令坐下來,李乾順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
“宋國挑起戰端,去年童貫入侵,察哥陣斬劉法,破了他們。”
“今年宋國本要求和的,中途卻殺出個武松,羞辱我朝。”
“察哥集結兩大軍司精銳,殺入宋國境內,原本戰事順利,不曾想那武松又來了。”
“武松那廝詭計多端,察哥中了埋伏,為國殉忠了。”
“為了對付武松那廝,我讓阿惠為統軍,集結了五大軍司的兵馬。”
“本指望阿惠立功,殺了武松雪恥,怎奈阿惠無能,喪師辱國!”
“我今調你回來,便要讓你替換阿惠,做統軍使,殺掉武松雪恥。”
“你可敢出任統軍使?”
嵬名令起身拜道︰
“末將願為統軍使,為兀卒分憂。”
“好,你且去樞密院領兵符,重貴也在京師,你可尋他仔細問武松的底細。”
“末將領旨。”
沒有多余的話,嵬名令退出御書房,先往樞密院去。
樞密院就在皇宮前朝,幾步路便到了。
樞密使香都見到嵬名令,連忙請他坐下說話。
簡單寒暄過後,嵬名令直截了當說道︰
“兀卒命我接替獻王阿惠,做那統軍使,對付武松。”
香都點頭道︰
“調你回來,是我的提議。”
“獻王在前線屢遭大敗,兀卒很是不悅。”
嵬名令問道︰
“那武松甚麼出身,竟能殺了晉王?”
“他是宋國去年的狀元。”
“狀元?諒他一個讀書人,有甚麼本事?”
“將軍切莫小覷他,那廝並非儒生,他能親自提刀上陣殺敵,且異常凶悍。”
“他不是狀元麼?”
嵬名令很詫異,哪有狀元親自提刀上陣的?
“我未曾到前線與他交手,且等重貴來,你問他便知。”
剛才听說嵬名令回來時,香都已經派人去請重貴了。
不多時,重貴進來,見到嵬名令,心中已然知曉。
“多時不見了。”
“三年了。”
重貴坐下來,嵬名令直接問道︰
“那武松何許人,莫非三頭六臂?”
問到這個,重貴嘆息一聲︰
“他若是三頭六臂,我也不冤。”
“那廝文武兼備,異常狡詐。”
重貴把自開戰以來的事情都說了,嵬名令听了後,臉色陰沉,許久不說話。
“那廝竟然這等凶狠?”
“凶狠如狼,狡詐如狐狸,他手下還有許多戰將,都是武藝高強之輩,極難對付。”
嵬名令嘆息道︰
“獻王若發兵增援,或可將武松斬殺于六盤山下。”
說起這個,重貴怒火重燃,罵道︰
“不錯,初始的計策,便是我進攻渭州城,引誘武松出城。”
“待武松來時,阿惠領兵夾擊。”
“可恨那廝畏縮不前,想坐收漁翁之利!”
樞密使香都沒有說話,只在一旁听著。
嵬名令問道︰
“兀卒命我為統軍使,重貴賢弟可敢與我再走一趟?”
“自然要去,你我同心協力,定要殺了武松那廝!”
嵬名令喜道︰
“賢弟願助我,必能立功。”
重貴說道︰
“若要贏武松,還需一人相助。”
“何人?”
“高台寺長老天息災。”
“那個番僧?”
“不錯,就是他,我已經跟他說好,請他助我們一臂之力。”
“我只曉得他佛法好,還有其他妙處?”
“你隨我去,我且慢慢與你說。”
重貴拉著嵬名令出了樞密院,一起往高台寺走去。
高台寺是西夏景宗元昊所建造,屬于西夏的皇家寺院,基台高三丈,因此得名。
高台寺接收了很多從西域來的僧人,重貴所說的天息災便是其中之一。
出了樞密院,兩人騎馬出了興慶城,往西走了十幾里,便看見一座寺廟。
門口香客很多,不乏琥珀色眼眸的西域人。
進了高台寺,重貴直入後院,正見一個絡腮胡的僧人坐在那里翻譯經文。
“長老有禮。”
重貴打個問訊,僧人起身回禮︰
“重貴將軍來了,請坐。”
重貴指著嵬名令說道︰
“這位是黑水鎮燕軍司監軍使嵬名令。”
“嵬名將軍有禮,請坐。”
嵬名令坐下來,仔細打量眼前的僧人。
此人骨架很大,頭卻很小,甚至有點尖,琥珀色的眼眸很淡,絡腮胡,鷹鉤鼻。
和西夏、大宋的人都不一樣。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此來有事相求。”
重貴也不�@攏 苯鈾凳慮欏 br />
听完後,天息災笑呵呵說道︰
“我佛慈悲,小僧不喜殺伐,恐怕不好隨將軍去。”
嵬名令听了微微皺眉。
重貴不是說好了嗎?
怎麼又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