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上。
小廝和隨從同時爬上二樓,何運貞猛地起身,陳歡幾人跟著起身。
王祿故作鎮定,裝出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樣子。
“公子,出來了。”
“官家重定了名次。”
“公子中了,公子是榜眼!”
小廝和隨從一人一句,在場所有人都懵了。
王祿瞪大了眼楮,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陳歡追問道︰“狀元是誰?”
“武松,武松是狀元。”
“探花呢?”
“歐陽雄,廬陵歐陽雄是探花。”
陳歡感覺天塌了。
本來陳歡是探花,現在沒有了。
何運貞連續深吸兩口氣,壓住快要爆炸的心,問道︰
“確定了?”
小廝回道︰“官家已經朱批蓋章,董祭酒拿著名單去鴻臚寺了。”
確定了消息,何運貞仰頭看向窗外的天空,感覺今日天色如此美妙。
“諸位,先走一步。”
何運貞丟下一錠銀子,揚長而去。
王祿怔怔地看著何運貞的背影,感覺好不真實。
“怎麼會這樣?”
林震感覺不可思議。
已經擬定的名單,最後居然全盤推翻了?
“難道聖上真的支持新法?怎會如此?”
林震盯著王祿,實在想不通。
終于,王祿裝不下去了,頹然靠在椅子上,怔怔地看著窗外。
天上飄著幾朵白雲,慘白、慘白,像死人的臉。
何運貞腳步如飛,沖回巧月樓,武松剛剛睡醒,正摟著兩個小娘子喝酒。
“哥哥,受小弟一拜!”
何運貞對著武松鄭重一拜。
“怎麼?不是落榜了嗎?”
武松淡淡一笑,何運貞擼起袖子,大聲笑道︰
“哥哥,你真是神人也!神人也!”
“你猜對了,完全對了!”
“哥哥是狀元,聖上欽定的狀元!”
“我是榜眼,榜眼,我,何運貞,榜眼!”
“哎呀呀,哥哥,那日好險!”
“若非哥哥手中毛筆指向心窩,小弟我必定主張中立,那便是二甲進士了。”
“不對,可能只是三甲同進士。”
“哥哥呀,小弟恨不得拜為義父!”
武松差點一口酒噴出來。
“你別,結拜兄弟可以,拜為義父算了,大可不必!”
作為穿越者,對拜義父非常抗拒。
听到拜義父,首先想起三姓家奴呂布。
公若不棄,布願拜為義父!
想想就可怕!
“那我們結拜吧,我做小弟。”
“行,喝了這碗酒,你我兄弟相稱。”
何運貞趕緊倒了兩碗酒,武松干了一碗。
何運貞對著武松鄭重一拜︰
“今日起,哥哥就是我的兄長,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武松嘿嘿笑道︰
“小老弟,你記住,今日與我結拜,比你中榜眼更重要。”
“是,哥哥說甚麼便是甚麼。”
何運貞喜不自勝,一下干了好幾碗酒。
何運貞急著回家報喜,武松讓隨從找了一輛馬車送他回去。
何運貞回到家里,何正復正派人尋找。
見何運貞喝得醉醺醺的,何正復問道︰
“听說你沒中?”
“爹,你消息錯了,孩兒中了榜眼,我哥哥是狀元。”
“什麼?”
何正復驚呆了。
回來的小廝說道︰“老爺,千真萬確,官家欽點的,名單已經朱批送往鴻臚寺,錯不了。”
何正復狂喜,大笑道︰
“榜眼啊,一甲進士!我兒前途不可限量。”
“哎呀,爹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莫過于殿試三甲。”
“你能中榜眼,替爹爭了口氣。”
何運貞醉醺醺地說道︰
“爹,你可知道當時殿試,我險些寫錯...”
何運貞借著酒意,把事情經過說了。
何正復听完,震驚道︰
“這個武松,這都能算到?”
“爹,我和武松結拜了,他是我哥哥。”
“他願意和你結拜?好,那就好,他若要甚麼,只要咱家有的,你都給他,切莫小氣。”
“孩兒知道。”
何運貞高興,倒頭躺下就睡。
名單送到鴻臚寺,殿試排名快速傳開。
所有人都知道武松中了狀元。
這個消息,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武松的《傳習錄》轟動汴梁,整個士林為之震動。
這樣的人中狀元合情合理。
但剛剛傳出武松名落孫山的消息,又突然被欽點狀元,讓所有人震驚。
書店作坊里。
老板李庸正全速排版印刷《三國演義》。
此時已經有了活字印刷術,印刷的成本大大降低、效率大大提高。
一個伙計跑進來,喊道︰
“主人家、主人家。”
“武松第一、武松是狀元,他中了!”
听到這消息,李庸長舒一口氣,以手加額,慶幸道︰
“太好了,這本書必定大賣!”
剛才听說武松落榜,李庸嚇了一跳。
如果武松落榜了,沒有進入一甲,甚至連二甲都沒有。
那麼《三國演義》的銷量必定受影響。
現在好了,儒學大師、狀元郎,有這個名頭,《三國演義》一定火爆。
“快,加快速度印刷!”
作坊全速開動,連夜趕工。
登仙樓內。
婢女小蝶匆匆跑上樓,激動地說道︰
“娘子,武松中了狀元,中了!”
李師師驚喜起身,揉了揉含淚的眼楮,問道︰
“果真麼?”
“千真萬確,鴻臚寺出來的消息,狀元是武松、榜眼是何運貞、探花是歐陽雄。”
“謝天謝地。”
李師師對著上蒼拜謝。
剛才听到消息,說武松落榜了。
李師師差點暈過去,不明白武松為何會落榜?
現在好了,武松中了狀元,等做了大官,就可以為她贖身。
“我寫封信給他,你送過去。”
李師師馬上寫信,派小蝶送過去。
客店里。
武松坐在桌前,提筆寫家書。
何運貞走後,武松也回到了客店。
離開清河縣老家半年多了,家里也一直等消息。
省試雖然拿了第一,但離家趕考的時候,武松說了必中狀元。
所以,省試後,武松沒有寫家書。
現在殿試的名次確定了,自己中了狀元,只等傳臚唱名走個形式。
于是,武松開始寫家書,告訴家里人,自己中了狀元。
家書寫好,武松出了客店,找到一家專門替人送信的鋪子。
在北宋,驛站只為官方服務。
普通人想寄信回家,要麼找熟人捎帶,要麼找專門送信的。
這種專門送信的很貴。
武松把信放在櫃台上,伙計看了,說道︰
“汴京到恩州府清河縣,須50兩銀子。”
武松拿出銀子,伙計稱好,把信收了。
這種專門雇人送信的,比較可靠。
只要不是半路被盜匪殺了,就會送到,而且,信使必須拿回東西作為憑證。
比如,武松送信回清河縣給武大郎。
信使必須從武大郎手中拿回信物憑證,以此證明信確實到了武大郎手里。
回到客店,武松倒頭睡覺。
從去年童子試開始,到如今中狀元。
雖然才一年時間,但武松付出了所有努力,精神也高度緊張。
終于可以歇一下了。
只需等著發榜的消息,到鴻臚寺看榜,然後賜宴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