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門慶家里。
進了房間,吳月娘把門關了。
西門慶見武松、吳月娘臉色不好,問道︰
“怎麼?我得罪了大人物?”
吳月娘破口罵道︰“狗屁大人物,就是那應花子在背後唆使。”
听說是贏伯爵在背後使壞,氣得西門慶跟著大罵︰
“這個應花子,吃了我多少嫖資,我養了他這麼多年,居然害我。”
“我早說過,你就是不愛听,反說我壞你兄弟情義。”
西門慶氣得頭昏,吳月娘說道︰
“若你平日結交的兄弟都像哥哥一般,我哪會說你。”
西門慶看向武松,說道︰
“幸好有哥哥,那一個應花子,不過是幫嫖貼食的破落戶,不難對付。”
武松沒有說話,吳月娘說道︰
“你以為他好對付,他把你逼死李智的事情招了。”
“縣尉要拿你,好在哥哥求情,你才沒在大牢。”
西門慶懵了...
“什麼?這事情他也參與了,抓我也得抓他。”
“他一個破落戶,怕甚麼?如今你該怎麼辦!我們又該怎麼辦!”
吳月娘嗚嗚地哭泣,西門慶無奈看向武松︰
“哥哥,求你搭救小弟。”
武松嘆息一聲,說道︰
“弟妹先別哭,二弟你也別急。”
“這事情不簡單,那應花子雖然不是好貨,也不是個有本事的貨色。”
“傅銘故意抓錯藥,肯定有人指使,但一定不是應花子,他沒這個本事。”
西門慶听明白了,問道︰
“哥哥以為誰在幕後指使?”
武松說道︰“這個人能讓傅銘害怕,又能保住傅銘不死。”
“只有如此,傅銘才會一直不說,反而誣陷應花子。”
西門慶感覺不妙...能做到這樣的,必定是個官兒。
什麼時候得罪了官員?
西門慶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到底得罪了哪個當官的?
“哥哥,你說我到底得罪誰了?”
武松沉吟片刻,問道︰
“呂陶這人如何?”
“縣尉?”
西門慶吃了一驚,說道︰
“他去年才到陽谷縣,我未曾得罪過他。”
“先不說是否得罪,我只問你,呂陶這人如何?”
西門慶仔細想了想,說道︰
“行事還算公廉,不是那貪贓枉法之徒。”
武松搖頭笑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未必 。”
“哥哥的意思,是呂陶在做局,指使傅銘害我?”
“我是這麼想的,到底是不是,我得去問問傅銘。”
西門慶皺眉道︰
“哥哥雖然是解元,但強龍不壓地頭蛇。”
“呂陶現如今是縣尉,手里握著刑罰,只怕哥哥見不到傅銘那人。”
西門慶混跡官商兩道,對于權力的邊界很清楚。
在陽谷縣,呂陶管著司法、捕快,就算武松是解元,也指揮不動呂陶。
相反,如果呂陶抓住武松的把柄,還可能把武松的功名搞掉。
“我自有辦法,但我需要你出力。”
“我?小弟我這等模樣,如何出力?”
“你還有多少銀子?”
西門慶愣了一下,吳月娘沉吟片刻,說道︰
“家中萬把銀子還是有的。”
武松說道︰“你們準備好,今夜我去找知縣。”
西門慶大禍臨頭,心疼不了錢財,馬上吩咐吳月娘去準備。
“哥哥,往日我作惡太多,如今我半死不活,我也認了。”
“只求哥哥照看我家人,不要讓生藥鋪的買賣斷了。”
武松說道︰“放心,我武松是個講義氣的,這事情我替你擺平。”
“謝哥哥,小弟來世當牛做馬報答。”
武松心中暗道︰有多遠死多遠,莫挨老子!
等了會兒,吳月娘回來,說一萬兩銀子裝好了。
武松起身出了房間,跟著吳月娘進了庫房。
幾口大箱子擺在地上,吳月娘說道︰
“家里的銀子都在這里了,這些年生藥鋪的買賣還算不錯 ,掙了些。”
武松看了一眼外面,馬上就天黑了。
“入夜後,我去一趟縣衙。”
“這些箱子,你用驢車裝了,送到縣衙後門。”
這麼多銀子,吳月娘擔心出事。
武松安慰她別擔心,誰敢偷走銀子,武松就把他暴揍一頓。
吳月娘這才放心,派人準備兩輛驢車。
這時,婢女進來稟報,說隔壁家的李瓶兒來請武松回去。
說好一邊住一晚上,今晚該回花家過夜了。
吳月娘忍不住罵道︰“騷蹄子急什麼。”
話出口,吳月娘又發現自己說錯了,趕緊住口。
“告訴她,今晚有事,忙完了就回去。”
婢女離開,庫房里就剩下武松和吳月娘。
武松抬手,把門關了。
吳月娘心頭微微一顫...武松伸手抱住吳月娘,在耳邊安慰道︰
“別怕,萬事有我。”
吳月娘低著頭,很不好意思。
武松輕輕解開衣帶,吳月娘低聲道︰
“奴家...還未恢復..求你饒恕則個。”
武松笑了笑,把衣帶系好,說道︰
“那今日饒了你。”
武松打開庫房的門離開。
吳月娘坐在凳子上,感覺臉紅心跳,像個小姑娘一樣心慌。
過了許久,吳月娘才緩過來,命人把箱子搬上驢車。
入夜後,武松徒步從巷子趕往縣衙。
北宋後期,夜里不宵禁,可以隨意走動。
到了縣衙,武松看了一眼低矮的院牆。
憑借武松的身手,隨便一翻身就進去了。
不過,現在的武松是讀書人,不能這樣做。
敲了敲門,衙役出來開門。
打著燈籠,見是武松,衙役覺得奇怪。
武松說有急事,要見知縣薛輝。
衙役馬上稟報。
過了會兒,衙役出來,領著武松進了後衙,見到了薛輝。
夜不深,薛輝還沒有睡。
“深夜攪擾,薛大人恕罪。”
“武解元請坐,你有何急事?”
薛輝很客氣。
武松坐下來,說道︰“確有急事,我就直說了。”
“但講無妨。”
武松先把生藥鋪的案子說完,然後繼續說道︰
“我有話直說,我懷疑縣尉呂陶在幕後指使,我想見一見傅銘。”
呂陶是縣尉,分管司法、刑獄。
但一個縣,主官還是知縣,軍政大權理論上都由他掌管。
所以,如果知縣薛輝開口,武松見傅銘是沒有問題的。
薛輝听完,心中猶豫。
呂陶是縣尉,陽谷縣的二把手,薛輝如果幫了武松,就是和呂陶翻臉。
這樣做,對薛輝沒有好處。
當然,武松是解元,以武松的才華,很可能中狀元。
現在的武松還處于卑微之時,如果幫了這個忙,就是結交了一個好友。
對于薛輝日後的仕途很有幫助。
“我知道知縣相公為難,但此事牽涉到人命官司。”
“呂陶身為縣尉,卻在幕後指使殺人謀財,有違大宋法紀。”
“我有私心,也是公心。”
“就算今日奈何不得呂陶,日後等我中了狀元,也要到官家那里告他一狀。”
嘶...
薛輝看向武松,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好,我讓謝安帶你去。”
謝安是薛輝的貼身隨從,相當于領導的生活秘書。
“謝薛大人,今夜之事,武松銘記在心。”
“本縣也是為了大宋法紀。”
武松拱手一禮,不再多說。
很快,一個年輕男子過來,此人便是謝安。
薛輝吩咐幾句,謝安對著武松點點頭,兩人馬上往縣衙大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