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了因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那氣息竟凝而不散,如一道白練橫空而出。
李飾艱難地抬起頭,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什麼,卻只吐出一個模糊的“你”字,便猛地咳出一大口鮮血。
而令人震驚的是,血液落在地上竟發出“嗤啦”的灼燒聲響,如滾燙熔鐵般燒蝕著地面,騰起縷縷青煙。
李飾整個人萎靡地癱軟在地,原本靈動的眼眸此刻也黯淡無光,身上的衣裙早已被鮮血浸染得斑駁不堪,更襯得她面色如金紙,氣若游絲。
“好霸道的純陽真氣!”
無涯宗一位元丹境弟子臉色劇變,一個閃身便已掠至李飾身旁。、
“真氣侵入經脈,若不及時拔除,恐傷及根基!”
她雙掌疾出,按在李飾背心要穴,精純柔和真氣源源不斷渡入,試圖護住她心脈,並驅散那霸道熾烈的異種真氣。
只見二人接觸之處白霧隱隱蒸騰,正是兩股真氣激烈相沖、彼此消磨之象。
女弟子額頭很快沁出細密汗珠,面色凝重,顯然了因的童子功真氣至剛至陽、凝練無比,極難化解,即便以她元丹境的修為,也感到頗為棘手。
圍觀人群中,死寂終于被打破,竊竊私語聲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
一位青山寺弟子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地喃喃低語︰“竟……竟然真的做到了!了因師兄一日破境,可敵元丹……這、這簡直匪夷所思!”
說話間,他已不自覺的將了因擺到了更高的位置上。
無涯宗方向,一名女弟子望著正在療傷的李飾二人,失神呢喃︰“不可能……師姐乃核心弟子,距中三境僅一步之遙,怎會……敗得如此徹底……”
不遠處,龍行堂的弟子緊鎖眉頭,對同伴沉聲道︰“那李飾在元丹境打磨數年,同輩中亦小有名氣,竟就這般敗了?”
“師兄,你說……是否是因她內力被克制的原因?”
“你在說什麼胡話?”這人滿臉不悅︰“內力克制本就是相互,佛門童子功雖號稱至精至純,那李飾卻也非庸碌之輩,只是我等都沒想到,一個蛻凡境的弟子竟能將內力修煉到如此地步。”
言至此處,他不由慨嘆︰“此人根基真深厚,遠超同輩,只是那氣血之雄厚,屬實有些匪夷所思!”
“看來……青山寺這次真是出了一條真龍啊!”
“佛門童子功,破戒之功,此人今日之後,前途不可限量。”
散修中有人低語,目光敬畏地落向了因眉間那枚漸淡卻更顯神秘的血色朱砂︰“年不過十五,便有如此修為,青山寺這小廟,怕是留不住他了。大無相寺……那南荒佛門聖地,必會對他敞開山門。”
“豈止是大無相寺。”一個散修漢子語氣肯定地說道︰“以他今日越境敗敵的顯赫戰績,怕是入元丹境之日,就是他榮登金鱗榜之時!”
听到這話的人,下意識的再次望向了因。
金鱗榜,囊括天下年輕俊杰,能上榜者無一不是驚才絕艷之輩。
“未曾想到,青山寺這等二流宗門,竟能培養成如此弟子……”
眾人正議論間,忽見一名散修猛地抬手,“啪”地一聲狠狠扇了自己一記耳光,臉頰上頓時浮起五道鮮紅指印。
四周霎時一靜,所有目光皆愕然投去。
那散修卻急得跺腳,聲音都變了調︰“糊涂!我們還在這兒議論什麼金鱗榜、什麼前途無量!那舍利子都快被了樹帶得沒影了!再不追,黃花菜都涼了!”
此言一出,如驚雷炸響,頓時點醒了在場眾人!
是啊,管他青山寺出了什麼真龍,眼下最重要的可是那佛門至寶舍利子!
“快追!”
“別讓了樹跑了!”
“舍利子是我的!”
人群頓時沸騰,呼喝四起,各方勢力弟子與散修如夢初醒,爭先恐後便要向樓梯口涌去。
然而,就在最先幾人腳步邁出的剎那——
“ 嚓……轟隆!”
腳下那本就歲月斑駁的殘破樓板,毫無征兆地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呻吟,隨即便是震耳欲聾的斷裂巨響!
根本不及反應,在一片驚駭尖叫中,眾人只覺腳下一空,整片樓板轟然塌陷!
斷裂的木梁、碎磚亂石如暴雨傾瀉,煙塵沖天而起,瞬間吞沒了所有身影。
場面一片混亂,雞飛狗跳。
好在在場眾人皆有些修為在身,雖猝不及防,狼狽萬狀,但大多于墜落瞬間或施展身法,或運起真氣護體,總算未有嚴重傷亡。
只是被碎木亂石砸得鼻青臉腫、灰頭土臉者,比比皆是。
片刻後,煙塵稍散,露出下方一片狼藉的廢墟,以及一個個掙扎爬起、嗆咳不止的身影。
“呸呸呸!怎麼回事?”
“這破樓怎麼說塌就塌?”
“真他娘的晦氣!”
“管不了那麼多!追舍利子要緊!”
“快走!別又讓人搶了先!”
“師兄,我們……”有青山寺弟子見狀,下意識便要上前阻攔。
“罷了。”了奇師兄卻一抬手,止住眾人。
他面色微白,望著那些匆忙離去的身影,臉上並無太多急切。
待最後一人也消失在視野盡頭,了奇這才緩緩轉身,面對一眾面帶困惑的師兄弟。
“不必追了。”了奇聲音平靜,“攔了他們這許久,了樹想必早已遠遁。況且,即便追上,也未必是福。”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這才沉聲解釋道︰“其實,各方勢力,包括我們青山寺,早知此地虛實。此處價值有限,故只派我等弟子前來,而主就要是為了讓我等歷練,增廣見聞。”
了奇的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和感慨︰“只是,怕是寺內長老們都沒想到,這里居然會有一顆舍利子,這完全超出了所有勢力的預料,否則,來的就不僅僅是我們這些弟子了……”
了因此時方才恍然。
怪不得寺中放心讓了奇一人帶隊,原來是認定此地不會起太大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