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硬生生承受無涯宗元丹境武者一拳,了奇喉頭一甜,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他身形急轉,險險避開龍行堂弟子橫掃而來的槍風,胸腔內氣血翻涌如沸,卻仍強忍劇痛,目光如電掃過全場。
只這一瞥,便叫他心頭驟沉。
不過須臾之間,了念所率的僧眾已被數倍于己的敵手逼得陣形潰散。
刀劍寒光交錯間,已有數名年輕僧人踉蹌倒地,鮮血染紅了僧袍。
其實莫說了念他們,便是他們三位元丹境亦陷危局,每人皆被兩三名同境武者纏斗圍攻,要不然以他元丹境圓滿的實力,哪會這麼狼狽。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驟然暴起!
一名元丹境散修雙掌凝風,挾著裂石之威直撲了予後心。
“了予——小心背後!”
了奇嘶聲示警,話音未落,腦後惡風已至。
他雖及時回身格擋,仍被震得踉蹌後退,嘴角再次溢出一絲鮮血。
人群中,李飾身形如鬼魅般晃動,輕易避開幾名混戰中的江湖客和僧人的攻擊。
她甚至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周身氣勁微微一放,靠近他的兩名青山寺弟子便如遭重擊,悶哼一聲倒飛出去,撞在牆上跌落下來,一時難以爬起。
元丹境的實力,遠非這些蛻凡境弟子所能企及。
李飾甚至沒有正眼看他們,腳步不停,徑直朝著樓梯口,意圖脫離這片混亂的戰局,去追擊了樹。
然而,就在她剛剛震飛兩名僧人,身形將動未動之際——
“轟隆!!!”
只見一道修長的身影裹挾著沛然氣勁破開樓板,沖天而起。
了因僧袍鼓蕩,雙目如電,手中鐵鏈攜千鈞之勢,直取李飾面門!
“砰!”
李飾翻掌相迎,潔白如玉的手掌與鐵鏈悍然相撞,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她不由蹙眉︰對方硬受她一掌,竟還有如此余力?
了因雙腳落地,目光如釘,死死鎖住李飾。
“呵呵——”他啐出一口血沫,冷笑一聲,“下手還真狠啊!”
李飾前沖的勢頭驟然一停,繡鞋在地板劃出半道淺痕。
她眸中寒意驟凝,如冰封湖面︰“禿驢,再不讓開,休怪我手下無情——送你去西天見佛祖。”
“呵呵!”了因不怒反笑,咧出一口白牙,“上午還喚人家小和尚,如今就變了稱呼?果然善變。”
他笑聲戛然而止,目光倏然銳利如刀︰“留手?老子要你留手?”
“告訴你,你——就是老子登上金鱗榜的踏腳石!”
話音未落,他腳踝處鐐銬與皮肉相接之地陡然迸發赤紅光芒,灼熱暴烈的氣息如潮四溢。
“ 嚓… !”
接連幾聲脆響,那玄鐵鐐銬竟被熾烈內勁熔斷,赤紅斷口處鐵水滴滴淌落,濺地嗤響,蝕出焦痕。
有人倒抽冷氣,頓感齒根發酸。
“這小和尚莫非是打娘胎里開始修煉,怎的內功深厚到這種地步?”
李飾見到這一幕也是瞳孔微縮,她紅唇輕啟,似乎想說什麼。
但可就在這一瞬,
一種無形卻窒重的壓抑,如暗潮驟臨,攥住每個人的心神。
那不是聲音,不是氣味,不是任何具體可感的東西。而是一種“感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
仿佛空氣突然變得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費更大的力氣;
仿佛周圍的光線都暗淡了幾分,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扭曲;
滿場之人——搏殺的江湖客、結陣的青山寺弟子、屏息的幸存者——動作皆是一滯。
心頭無端悸動,如獸遇天敵,本能生出凜畏。
眾人驚疑四顧,欲尋這壓迫之源。
最終,所有目光不由自主地,
盡數落向場中——
那褪盡鐐銬的僧人,了因身上!
了因靜立原地,身形如古松磐石,紋絲未動。
可他眉間那一點朱砂,卻驀然灼亮,如血玉初醒,幽深地搏動。
那紅光並不刺目,卻紅得驚心、紅得沉重,仿佛有一整片血海被壓縮其中,翻涌著難以估量的磅礡偉力。
緊接著,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那殷紅發亮的朱砂痣頂端,緩緩地、慢慢地沁出了一滴殷紅的血珠。
那血珠澄澈剔透,瑩然欲墜,其中似有赤霞流轉,仿佛凝聚了無窮的精氣。
“嘀嗒……”
一聲微不可察的輕響,血珠終于脫離眉心,向下墜落。
然而,就在它墜落的瞬間——
“嘩——!!!”
仿佛幻听,又仿佛真實,一股浩大、磅礡、如同瀚海潮汐奔涌般的巨響,由遠及近,猛然沖擊著所有人的耳膜和心神!
那聲音並非來自外界,竟是源自了因的體內!是血液奔騰的聲音!是氣血澎湃到極致的聲音!
“怎……怎麼可能!”
李飾徹底怔在原地,腦海中唯余一片驚濤駭浪︰人的氣血……怎能雄厚如淵海?
潮聲愈來愈響,愈來愈急,震耳欲聾。了因眉心的朱砂亦愈發明亮,第二滴、第三滴……數不清的血珠爭相涌出、匯聚、垂落。
滴落!滴落!
血液滴落在地,竟發出沉重如汞墜地的聲音,甚至將地板都砸出小小的凹坑!
這一刻,了因終于不再壓抑,他毫無保留地釋放自己這具身體里蘊藏的、龐大到令人絕望的恐怖氣血!
“般若掌!!”
他一聲暴喝宛若驚雷炸響,右足猛的向前踏。
“轟”的一聲,腳下的樓板根本無法承受這股巨力,瞬間炸裂開一個巨大的窟窿。
木屑紛飛中,他借這一踏之勢,他身形如炮彈般射出,直撲李飾!
瞬間,恐怖的熱浪以他為中心向著四周瘋狂擴散。
離得稍近的一些人只感覺仿佛靠近了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爐,呼吸灼痛,頭發眉毛都傳來了焦卷之感!
李飾眼中終于徹底收起所有輕視,凝重無比。
面對這排山倒海的恐怖攻勢,她不敢有絲毫怠慢。
周身淡青色的內力瞬間催到極致,同時縴腰一扭,身法展開,就要先避其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