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了才等人幾番解釋,甚至懇請等了傳到來,可這兩個僧人還是不由分說的將了因押走。
慶幸的是,或許是擔心有損青山寺的顏面,所以了因這位青陽武館的館主消失的悄無聲息。
碗子城在南,青山寺在北,結果一出了城,眾人反而向西行進。
了因本想開口詢問,卻不想了念在一旁連連給他使著眼色。
這讓了因有些詫異,須知青山寺內,能被收入各院的弟子,均是其中的佼佼者,了念身為羅漢堂的執事僧,再怎麼也不至于不敢說話吧。
然而,片刻之後,了因也算是知道了寺內為什麼會突然派人來押解自己。
大路上,一行十余人靜立等候。
“了金師兄他們怎麼這麼慢?”一個身材微胖的僧人忍不住低聲抱怨︰“不過是個開竅境的弟子,直接擒來不就行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旁邊一個高瘦僧人瞥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了谷師弟慎言,那了因雖然只是開竅境,但可是被破格收入外門的。听說藥王院首座對他頗為賞識。”
“那又如何?”了谷不以為然,“觸犯寺規,就是首座親傳也得受罰。”
“話雖如此,但總得留些情面。你沒看見了念師兄也跟著去了?就是怕了金師兄行事太過剛硬。”
眾人竊竊私語間,站在最後方的一個棕衣僧人突然睜開雙眼,眼中精光乍現。手中念珠一停,沉聲喝道︰“噤聲!”
這一聲並不響亮,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方才還在議論的僧人頓時閉口垂首,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路上只剩下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鳥鳴。
棕衣僧人目光掃過眾人,見再無人敢多言,這才緩緩合上雙眼,繼續撥動念珠,仿佛一尊石像般靜立不動。
時間大約過了半炷香,方才開口的那位棕衣僧人緩緩睜開雙眼,沉聲道︰“諸位師弟,準備啟程吧。”
他身旁另外兩位僧人也隨之睜眼。
其中一人體態微胖,面上堆著和煦笑意,雙手合十道︰“了予師兄不愧是戒律院翹楚,修為深厚,師弟佩服。”
另一人身形高瘦,亦隨聲附和︰“正是,師兄這般境界,實在令我等望塵莫及。”
他口中雖說著敬語,眼底卻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譏誚與嫉恨。
了予只是淡淡瞥了二人一眼,並未接話,手中念珠不急不緩地撥動著。
當一行人押著了因來到大路時,他不由得怔了怔。
他原以為只是這些人前來,卻沒想到大路上竟肅立著十多位僧人,個個太陽穴高鼓,顯然都是修為不俗的外門精英。
更讓他心驚的是,眾人身後那三抹醒目的棕色身影——這竟是三位內門弟子!
了因心中頓時涌起一陣苦澀。
自己區區一個外門弟子,就算是觸犯寺規,何至于勞動十多位外門弟子和三位內門弟子同時出手?
他暗自思忖,莫非這其中另有隱情?
了金、了念押著了因走上前來,眾僧人急忙讓開一條通路。
三位內門弟子同時掃視了因,神態各異。
了予目光如電,在了因身上停留片刻,仿佛要將他里外看個透徹。
那微胖的內門弟子依舊笑呵呵的,但眼神中多了幾分審視。
至于高瘦僧人則冷哼一聲,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譏誚。
“走吧。”了予終于開口,聲音平淡無波︰“了因跟在最後面。”
隊伍開始行進,三位內門弟子並肩而行,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而了因被安排在了隊伍末尾,默默跟隨,只是那時不時響起的鐐銬聲,屬實有些刺耳。
不多時,眾人抵達山腳,山路崎嶇,眾人卻如履平地。
了因注意到這些外門弟子個個腳步輕盈,顯然都是蛻凡境的好手。
至于前面的三位內門弟子更是舉步有度、氣息綿長,每一步踏出都恰到好處,仿佛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隱隱透出不凡修為。
行至一處密林時,了念已悄然來到了了因身側。
“了念師兄,寺內就算想要懲罰小僧,也不至于派出這麼大的陣仗吧。”他壓低聲音道。
了念瞥了他一眼,差點沒忍住笑出來,很快他便收斂笑意,同樣壓低聲音道︰“此番押你回寺不過是順路而為。”
“順路?”了因疑惑的看向對方。
“約莫三月前,曾有兩位高手在清梁城外交手,余波震蕩,竟無意間震塌了一處山谷。”
了了因聞言心頭一震——這條路,不正是他當初前往梁海寺所經之路?
同時,他心里不由浮現出那日天空中出現的恐怖景象。
剎那間,那黑衣人的身影再度浮現于他腦海。
“後來有江湖中人發現,那谷底竟埋著一處門派遺跡,不知怎的消息走漏,引得各方關注。寺中便派我們前來查探,也算是一場歷練,至于你……”
他瞥了了因一眼︰“還真是順路。”
了因聞言翻了個白眼,隨即他晃了晃手腳上的鐐銬,壓低聲音道︰“師兄,這東西……就不能解開嗎?”
了念示意他看向前方三位內門弟子,同時將聲音壓的更低︰“中間那位了予師兄,是戒律院的人,最重規矩。若只我一人,倒還能做主替你卸了這鐵鎖,可眼下他在……”
他說著,面露難色,輕輕搖了搖頭。
“那另外兩位呢?”了因忍不住追問。他總覺得邊上那位高瘦僧人看他的眼神陰沉沉的,叫人脊背發涼。
“左面那位稍胖一點的,乃是內門知客院的了理師兄,至于那位是達摩院的了樹師兄。”
“了念師兄,”了因聲音更低了,“那位了樹師兄……是不是同我有仇?我總覺得他瞧我的眼神不對啊。”
了念略帶詫異地“咦”了一聲︰“你倒敏銳,連這都察覺到了。”
“真有過節?”了因不由得睜大眼楮。
“嗯。”了念微微頷首︰“他便是了武進了外院之後的靠山。你務必謹慎,千萬別落什麼把柄在他手里。”
說罷,他重重拍拍了因的肩頭,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