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棠被嚇得呼吸一滯,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跳了起來。
“裴學……啊不,老公,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女孩說話的聲音比平時輕軟幾分,尾音帶點飄忽的顫音,明明想強裝鎮定,嘴角卻不自然地抿成小小的月牙形。
裴宴離走近她,“你在我房里干什麼?”
俞棠眼神閃爍,張口就胡說八道,“我,我看你這地上有點髒,想來給你打掃一下。”
裴宴離上下掃了掃女孩身上的T恤,幽幽啟唇,“穿著白色衣服,趴在地上,用肚子擦地?”
一時之間,俞棠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
今天早上剛剛和裴宴離鬧得不太愉快,這會兒如果被他知道她私自撿回來的流浪貓跑進了他房里,還不知道他會有什麼驚為天人的反應。
想到這里,俞棠也不要臉了,她咬咬牙湊近裴宴離,扯著他的衣角說︰“其實我是一回來看到家里沒人,心里空落落的,有點兒想你,所以就到你房間來看看……”
她湊得離裴宴離很近,那雙極其嫵媚的眼里波光瀲灩,勾人至極。
裴宴離滾了滾喉結,聲音低啞了幾分,“想我?”
“嗯。”
“那我現在回來了,你沒點兒表示?”
就在話落的同一瞬間,俞棠的視線向左前方望去,驚恐地看到裴宴離身後的壁櫥縫隙里,探出了一個橘白相間的小腦袋。
她渾身一僵,下一瞬,幾乎沒有半點猶豫,猛地撲進男人的懷里。
俞棠仰著腦袋,嫵媚地將下巴枕在裴宴離的胸口,臉頰薄泛桃色,吐氣如蘭,“老公,我好想你。”
說這話的時候,她還不忘瞥一眼角落里的奶球,生怕它就這麼走了過來,被裴宴離一腳踩扁了。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撒嬌,裴宴離倒是適應得很。
他掐著她的細腰,俯下頎長的身子,溫熱的額頭輕輕抵上她的,呼吸在咫尺間交融。
“這麼巧,我也想你了,小腰精。”
話落,男人偏過頭,兩人鼻尖相蹭的弧度里藏著未說盡的溫柔。
俞棠緊緊地閉上眼楮。
今天總歸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在和裴宴離接吻以及奶球被丟出家門之間,她寧可選擇前者。
就在四片唇瓣快要貼到一起的時候,裴宴離突然頓住。
“怎麼不躲?”
俞棠睜開眼楮,“啊?”
裴宴離︰“你不躲,我就真親了?”
“等一下!”俞棠退開半分,“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喜歡男人的話,有做措施嗎?有什麼傳染病艾滋病嗎?”
裴宴離被氣笑,“我看著像喜歡男人?”
俞棠點頭,“像你這麼帥的一般都是彎的。”
“就算我是彎的,好歹我喜歡的也是人,不像你,放著人不喜歡,偏偏喜歡動物。”
俞棠︰?
裴宴離抬起狹長的眼楮往一旁一瞥,“我們要不要在你的貓面前表演一個法式熱吻?”
“你早就知道了是吧?逗我玩兒呢?!”俞棠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推開裴宴離,走過去把奶球抱了起來,“奶球我們走,不理他,有病。”
裴宴離偏頭笑著,“裴太太,我有說過不準你養小動物了?”
俞棠轉過身子,“啊?你允許我養啊?”
“嗯。”
一秒的愣神之後,俞棠顧盼生姿地笑了起來,眼里波光粼粼的,“謝謝老公!沒想到你人這麼好!”
說完,她抱著奶球正準備回屋時,裴宴離喊住了她。
男人那眼神像是浸在溫水里的星光,溫柔得幾乎要淌下來。
“俞棠,你有什麼不高興的告訴我,別憋在心里。”
俞棠納悶地看著他,心里突然覺得怪怪的。
裴宴離這是在…關心她?
于是她試探著問︰“那……我可以住宿舍,或者住回家嗎?”
話落,裴宴離的神色冷了下來。
“不可以。”
“為什麼啊?”
“因為結婚了分居,不吉利。”
俞棠︰“……”
……
這一晚上,俞棠都睡得不是很踏實。
可能是因為房里多了奶球,她半夜時不時地會醒過來確認一下它的情況。
到了後半夜,她又夢到了媽媽,夢里哭得稀里嘩啦的,等醒來的時候,枕頭都被打濕了一大片。
這會兒是早上六點,俞棠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毫無睡意,傻傻地盯著白色的天花板發呆。
俞棠從小就和媽媽關系很好,四年前的那次車禍發生以後,她的手機摔爛了,和媽媽的聊天記錄也全都沒有了。
後來她注冊了一個新的微信號,好友列表里也再也沒有了媽媽。
她依稀記得自己車禍那天告訴了媽媽一個天大的秘密,母女兩人在車上開心地聊著天,全然沒有注意到對面車道駛來一輛酒後駕駛的大卡車。
如果那天沒有和媽媽聊天,沒有分散她的注意力,那是不是就不會發生車禍了?
可是…那個秘密究竟是什麼,她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
心里忽然酸酸的,俞棠抹了一把臉,翻身坐了起來。
她往奶球的盆里倒了些貓糧,隨後下了樓。
走到廚房,俞棠從冰箱里撈出一瓶礦泉水,打開瓶蓋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塊似的,冷風呼呼的直往里灌。
俞棠緩了緩情緒,轉過身,下一秒,就看到裴宴離站在她身後,距離近到幾乎是貼著她的背脊。
“啊——”
俞棠嚇得驚叫一聲,手頭一抖,還沒來得及蓋上瓶蓋的礦泉水灑了男人一臉。
“裴宴離你是屬幽靈的沒長腿嗎?怎麼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
裴宴離偏頭挑眉,唇邊的笑令人心顫,“是你心不在焉,在想男人?”
“想什麼男人,想我媽呢。”
俞棠還想多說兩句,可忽然看見裴宴離變了臉,一副冷冷的樣子,心想大概他也是沒什麼興趣知道,于是轉而說︰“能不能讓一讓?”
然而裴宴離完全沒有讓開的意思,他指了指自己濕漉漉的臉,“你把水潑我臉上,不給我擦擦?”
“那你也得讓一下啊,我去拿毛巾給你擦。”
“不用了,我自己來。”
俞棠一陣莫名其妙,覺得這男人的腦回路怎麼有點神奇。
她張了張嘴剛要回話,誰知下一瞬,裴宴離驀地把自己的臉貼上了她的臉頰。
那輕柔的摩擦帶著溫度,從皮膚一直暖到胸口,空氣都變得黏糊糊的。
俞棠“哇”的一聲喊了起來,“裴宴離你干嘛啊?!”
“擦臉啊,擦干了。”
女孩的皮膚柔柔嫩嫩的,蹭著特別舒服,裴宴離看上去心情不錯。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就走出了廚房。
身後,俞棠呆呆地站了很久,老半天沒反應過來。
這男人……真的變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