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懲什麼也沒說,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下樓。
沈梔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微微松了口氣,然後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彎了彎。
她就知道,對付這種吃硬不吃軟的男人,示弱遠比硬踫硬來得有效。
沒過多久,顧懲又回來了。
他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塊包裝好的小面包,和一瓶用玻璃瓶裝著的、看起來就很新鮮的牛奶。
在食物和水都無比珍貴的末日,這一盤東西,足以讓外面的人為之拼命。
他將托盤放在床頭的金屬櫃子上,動作算不上溫柔,但也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吃吧。”他言簡意賅。
沈梔是真的餓了。
她掙扎著想坐起來,但渾身使不上力,稍微一動,腰就軟得塌了下去。
她蹙了蹙眉,有些懊惱。
頭頂的光線忽然一暗,顧懲俯下身,一只手臂穿過她的腋下和腿彎,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連人帶被子一起撈了起來,讓她靠坐在床頭。
他的另一只手還在她背後墊了墊,似乎是想讓她靠得舒服點。
沈梔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愣,鼻尖瞬間又被他身上那股濃烈的男性氣息包裹。
她能感覺到他堅實的手臂肌肉硌著自己的後背,滾燙的溫度隔著被子都傳遞了過來。
“謝謝。”她低聲說。
顧懲沒應聲,只是擰開牛奶瓶的蓋子,又撕開一塊面包的包裝,一並遞到她面前。
沈梔接過來,小口小口地吃著。
面包很軟,帶著點甜味,牛奶也很新鮮,溫潤的液體滑入空蕩蕩的胃里,讓她舒服地眯起了眼楮。
顧懲就站在床邊,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吃。
他的目光很專注,像是在看什麼新奇的物種。
看著她白皙小巧的手指捏著面包,看著她嫣紅的嘴唇小口地咀嚼,看著她吞咽時,那截脆弱縴細的脖頸微微滾動。
他發現,只是看著她吃東西,就能讓他心里那頭暴躁的野獸安靜下來,甚至生出一種莫名的滿足感。
沈梔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吃東西的動作都慢了下來。她抬起眼,正好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你不吃嗎?”她問。
“不餓。”顧懲移開視線,語氣有些生硬。
他今天帶著人清理了基地外圍的一小股尸潮,回來後又處理了一些基地的事務,到現在確實什麼都沒吃。
但看著她,他忽然就不覺得餓了。
沈梔也沒再勸,安安靜靜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份。
吃飽喝足後,力氣也恢復了一些。
她放下空了的牛奶瓶,看著站在那里像一尊鐵塔似的男人,想了想,還是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叫顧懲?”
“嗯。”
“我叫沈梔。”她報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指了指地上的行李箱,“謝謝你的衣服呀。”
顧懲的目光落在那個箱子上,又挪回到她臉上,似乎在斟酌什麼。
半晌,他才悶聲悶氣地開口︰“不夠再找。”
他說完,彎腰將地上的托盤和垃圾收走,轉身就準備離開。
“等等。”沈梔叫住了他。
顧懲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那個……”沈梔的視線瞥向地上的那堆破布,有點難以啟齒,“我……我想洗個澡。”
折騰了一天一夜,她現在渾身都黏糊糊的,難受得緊。
顧懲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然後目光又落回到她身上,那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沈梔的臉騰地一下又紅了,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
這一眼,沒什麼殺傷力,反而帶著點嬌嗔的意味,看得顧懲心里一動。
他發現,她瞪人的樣子,也挺有意思的。
“浴室在一樓,”他收回目光,聲音听不出情緒。
說完,他便端著托盤,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順便還帶上了門。
房間里,再次只剩下沈梔一個人。
她靠在床頭,听著門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一直緊繃的神經才算真正松弛下來。
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這個被原女主張元元視為洪水猛獸、避之不及的男人,這個有著滅世情緒的瘋子,至少現在,願意將她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了。
雖然過程……比她想象中要激烈得多。
沈梔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那些刺眼的痕跡,臉頰發熱地嘆了口氣。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她有的受了。
正想著,那扇剛剛被關上的門,又“ 噠”一聲,從外面被打開了。
去而復返的顧懲站在門口,高大的身軀堵住了大部分光線,只留下一道壓迫感十足的剪影。
沈梔驚訝地抬起頭。
“看你也沒力氣下去。”顧懲的視線在她臉上停了一瞬,然後移開,語氣听起來有幾分不耐煩,像是在為她的麻煩而煩躁,“我帶你下去。”
話音未落,他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沈梔的抗議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一股巨力連人帶被子一起撈了起來。
她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抓緊了被角,生怕自己這唯一的遮羞布掉下去。
男人的手臂堅硬如鐵,輕而易舉地將她打橫抱起,動作間看起來沒有半分憐香惜玉,卻也沒弄疼她。
沈梔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又羞又窘。
這姿勢讓她整個人都陷在他的胸膛里,鼻尖充斥著他身上那股混雜著汗水與塵土的氣息,讓她想起了昨晚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糾纏。
“我……我自己可以……”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听起來沒有半點說服力。
顧懲壓根沒理她,抱著她徑直下了樓。
一樓的浴室和他這個人一樣,簡單到粗陋。
水泥牆壁,一個半舊的浴缸,旁邊放著一個鐵架子,上面只有一塊看起來很硬的肥皂。
此時浴缸里,此刻正冒著裊裊的熱氣。
他竟然提前放好了熱水。
顧懲走到浴缸邊,彎腰將她放了進去。
隨著他的動作,那條裹著她的被單滑落,溫熱的水瞬間包裹住她酸疼的身體。
“唔……”
沈梔舒服地喟嘆了一聲,疲憊的肌肉在熱水的浸泡下得到了極大的舒緩,她忍不住閉上眼,將自己更深地沉入水中。
可這份愜意並沒有持續多久。
她很快就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牢牢地釘在自己身上。
沈梔睜開眼,正對上顧懲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他沒走。
不僅沒走,他還站在浴缸邊,居高臨下地,一寸寸地審視著她。
水波蕩漾,她白皙的肌膚在水中若隱若現,那些他親手留下的青紫痕跡,在水汽的蒸騰下顯得越發艷麗。
沈梔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想把自己藏進水里。
“ 噠。”
一聲輕響。
是金屬皮帶扣解開的聲音。
沈梔猛地抬頭,看見顧懲面無表情地解開了自己的皮帶,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始解上衣的扣子。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目光卻始終鎖著她,像一頭盯著獵物的野獸,耐心又充滿了侵略性。
“你……”還來?
沈梔的話被嚇的說不出口。
他用行動回答了她。
一件沾著塵土的黑色作戰服被隨手扔在地上,露出他線條分明的上身。
那寬闊的胸膛,賁張的肌肉,縱橫交錯的疤痕,在浴室昏暗的光線下,充滿了野性的沖擊力。
他一邊脫,一邊抬腿跨進了浴缸。
“嘩啦……”
水位猛地升高,熱水瞬間漫過了沈梔的肩膀。
男人高大的身軀擠了進來,本還算寬敞的浴缸一下子變得擁擠不堪。沈梔被他逼到了浴缸的另一頭,身前是滾燙的身軀,身後是冰冷的缸壁。
水很熱,可他的身體更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