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禮梅點點頭,湊過去,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接下來怎麼辦?趕緊聯系老板交貨拿錢吧,五百萬吶!”
劉強卻沒有立刻動作,他摸出煙想點,看了眼里間,又煩躁地把煙塞了回去。
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警惕地看了看外面寂靜昏暗的街道,然後掏出手機。
他沒有打電話,而是打開了加密通訊軟件,開始打字。
隔牆有耳,尤其是里間那個小祖宗,耳朵靈得像什麼似的,萬一被她听見,前功盡棄不說,禿鷲和黑狼的下場就是他的榜樣。
【強子︰李老板,貨已平安到手,小丫頭挺好騙,現在認我們是堂叔堂嬸,沒什麼戒心了。】
消息發出後,很快有了回復。
【李老板︰很好!干得漂亮強子,不愧是從狗熊嶺站著走出來的,放心錢少不了你的!】
劉強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繼續打字。
【強子︰李老板放心,保證萬無一失,接下來怎麼安排?】
【李老板︰明天晚上,凌晨一點,城西三號碼頭,有一條“海元號”貨船等著。
你們帶著人上船,船會直接出海。
到了公海,自然有人接應,只要人一交接,你的五百萬立刻到賬!】
明天晚上?
碼頭?
出海?
劉強的心跳加速了幾分,錢終于要到手了,他已經看到了大把的鈔票在向他招手。
【強子︰明白,明天晚上一點,三號碼頭海元號,保證準時送到!】
【李老板︰記住,要活的,完完整整的,這小奶團子值錢得很,別出紕漏。】
【強子︰李老板放心!】
結束通訊,劉強放下手機,長長舒了一口氣,但眉頭卻微微皺起,並沒有宋禮梅預想中的狂喜。
公海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去了真的能完整的把錢帶回來嗎?
若是黑吃黑,往海里一扔。
“怎麼了?老板怎麼說?錢什麼時候到?”宋禮梅急切地問。
“明天晚上,碼頭交貨,出海。”劉強言簡意賅。
“太好了!”
宋禮梅幾乎要歡呼出來,但看到劉強凝重的表情,不由得一愣,“你這是什麼表情?馬上就有五百萬了,還不高興?”
劉強走到沙發邊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敲著膝蓋,眼神閃爍不定︰
“高興?當然高興,但是……小梅,你想過沒有,禿鷲和黑狼他們,實力不比我們差,為什麼一次次失手?最後落得那麼慘的下場?”
宋禮梅不以為然︰“還不是因為他們蠢,要麼硬搶驚動了警察,要麼低估了這奶團子的邪門。”
“是,他們是蠢。”
劉強點點頭,隨即話鋒一轉,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種異樣的狂熱。
“但你也親眼見識過了,這奶團子……她不是一般的厲害,槍!她連子彈都不怕,這是什麼概念?
這他媽絕對是超人,是寶貝疙瘩,也可能化勁宗師。”
宋禮梅似乎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遲疑道︰“你……你想說什麼?”
劉強眼中精光一閃,湊近宋禮梅,低聲道︰“我在想五百萬是很多,但如果我們能把她……留在手里呢?”
“留在手里?”
宋禮梅嚇了一跳,“強子,你瘋了?李老板那邊怎麼交代?我們惹得起嗎?”
“交代?有什麼好交代的?禿鷲黑狼他們的消息還是我們透露給警察的呢,誰知道是我們干的?
只要我們做的隱秘,你想想,有這麼一個刀槍不入的小怪物在身邊,我們以後還怕什麼?”
劉強越說越興奮,“做什麼不成?別說五百萬,就是五千萬,以後也不是賺不到。
何必冒著風險去公海,把她交給別人,只拿那區區五百萬?”
見識過唐糖的非人能力後,那五百萬的誘惑,似乎沒有那麼絕對了。
掌控一個疑是化勁宗師,哪怕她只有三歲,其潛在的價值,可能遠超一次性的買賣。
假堂叔變成真堂叔,自己當老板,豈不是更香?
宋禮梅被劉強這個大膽的想法驚呆了,她張了張嘴,想反駁,但仔細一想,似乎……也有道理?
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麼復雜的心機?
她不就是想找爸爸媽媽嗎?
繼續用這個借口騙著她,讓她為自己所用……
“可是……她能听我們的嗎?”宋禮梅還是有些擔心。
“怎麼不能?”
劉強信心滿滿,“她現在完全相信我們是她唯一的親人,相信她爸媽會回來。
我們只要繼續對她‘好’,哄著她,利用她想找爸媽的心理,讓她幫我們做事。
小孩子嘛,給點甜頭,再說點好听的,還不是乖乖听話?”
“那……李老板那邊……”宋禮梅還是有些猶豫。
“明天照常去碼頭!”
劉強下定決心,眼中閃過一絲狡詐,“但我們見機行事,如果接應的人好對付,我們就按計劃交貨拿錢。
如果……有機會,或者我覺得風險太大,我們就……”
他做了一個手勢。
房間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里間唐糖均勻的呼吸聲隱約可聞。
宋禮梅同意了。
“強子,我听你的,我先去陪糖糖睡覺了。”
劉強點點頭,現在確實是小孩子促進感情的時候,奶團子多信任一分,對他們越有利。
“去吧。”
熟睡中的唐糖,對此一無所知。
她在夢中咂了咂嘴,似乎夢到了甜甜的糖葫蘆,還有……即將到來的,和爸爸媽媽的團圓。
宋禮梅輕手輕腳地剛躺下,唐糖小小的身子就本能地依偎了過來,一只小胳膊無意識地搭在了她的身上。
宋禮梅身體微微一僵,低頭看著懷中的小團子,睡夢中的唐糖小臉恬靜。
長長的睫毛,嘴巴微微嘟著,偶爾咂摸一下,似乎在夢里品嘗著什麼美味。
“媽媽……”
一聲模糊的、帶著濃濃依戀的囈語,從唐糖的小嘴里輕輕吐出,“媽媽……糖糖想你啦……”
這聲夢囈,像一根輕柔的羽毛,卻猝不及防地撩動了宋禮梅內心深處最柔軟、也最疼痛的那根弦。
她的心猛地一顫,眼神瞬間變得復雜起來。
曾經,她也曾有過一個孩子,一個她偷偷取名叫嘟嘟的孩子。
如果那個孩子能平安出生,順利長大,如今……也該有唐糖這般大了吧?
會像糖糖一樣,軟軟地叫她媽媽,會在睡夢中依偎在她懷里……
可是沒有如果。
因為她的疏忽,她的任性,那個還未出世的小生命,就那樣悄然流逝。
這是她心底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是她無數個深夜驚醒的夢魘,也是她和劉強之間的傷痛。
她不能再生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