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螻蟻亦有凌雲志
青雲宗,外門,雜役區。
時值深秋,肅殺的寒風卷過枯黃的山坡,帶起陣陣塵土。一片低矮破舊的木屋群匍匐在山坳里,這便是青雲宗數萬外門雜役弟子的居所。
已是傍晚,天色昏暗。大多數雜役弟子結束了一天的勞役,正三三兩兩地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住處。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沉悶,以及若有若無的汗味和絕望的氣息。
在木屋群最邊緣、最靠近懸崖的一間獨立破屋前,一個少年正背著一人多高的巨大柴垛,步履蹣跚地走來。
他看上去約莫十五六歲年紀,身材瘦削,面容還帶著未脫的稚氣,但一雙漆黑的眸子卻異常沉靜,深處仿佛蘊藏著與年齡不符的堅韌。他叫黃懷鈺,青雲宗萬千雜役弟子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噗通!”
黃懷鈺將背上那足以讓壯漢都呲牙咧嘴的沉重柴垛卸下,整齊地碼放在屋檐下。他微微喘了口氣,抬起手臂,用那件洗得發白、打了好幾個補丁的粗布衣衫袖子,擦了擦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帶著一種經年累月形成的習慣性沉穩。碼放好柴火,他並沒有立刻進屋休息,而是走到屋旁一個用石頭簡單壘砌的水缸前,拿起飄在水面的葫蘆瓢,舀了半瓢涼水,小口小口地喝著。
冰涼的井水劃過喉嚨,暫時壓下了因過度勞累而產生的灼熱感。他抬起頭,望向遠處雲霧繚繞、仙氣盎然的幾座主峰。那里亭台樓閣隱現,偶爾有劍光劃破長空,是內門弟子和宗門高層居住修煉之所。
與那里的光鮮亮麗相比,他所在的雜役區,簡直如同陰溝泥潭。
黃懷鈺的目光只是停留了一瞬,便收了回來,沒有絲毫波瀾。羨慕?或許曾經有過,但早已被殘酷的現實磨平。他現在想的,只是如何完成明天的任務,如何在這資源匱乏、競爭殘酷的底層,盡可能地活下去,並攢下那微乎其微的、能夠改變命運的資源。
他的靈根資質極為普通,乃是最為斑駁的四屬性偽靈根,修煉速度慢得令人發指。入門三年,同批甚至晚入門的弟子,不少資質稍好的都已踏入煉氣中期,而他,卻仍在煉氣二層苦苦掙扎。
宗門發放給雜役弟子的微薄俸祿——每月三塊下品靈石和一枚藥力低得可憐的“納氣散”,幾乎就是他全部的修煉資源。為了多掙一塊靈石,他不得不接下最苦最累的“砍伐鐵木”的任務。鐵木質堅似鐵,極難砍伐,但對修煉土屬性或金屬性基礎功法略有一絲微乎其微的輔助效果,故而任務獎勵比普通雜役任務多出半塊靈石。
就是這多出的半塊靈石,讓黃懷鈺日復一日地透支著體力。
“懷鈺!懷鈺!你回來了嗎?” 一個洪亮卻帶著幾分急切的聲音由遠及近。
黃懷鈺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材比自己高大半頭、皮膚黝黑、壯實得像頭小牛犢的少年,正風風火火地跑過來。他穿著和黃懷鈺一樣的雜役服,但袖子擼到胳膊肘,露出結實的肌肉,臉上帶著憨直而焦急的神情。
來人是許家煌,和黃懷鈺同期入門,是這雜役區里,黃懷鈺唯一能說得上話、甚至可以稱為“朋友”的人。許家煌是金、土雙屬性真靈根,資質比黃懷鈺好上太多,雖然也是雜役,但已被一位外門執事看中,偶爾會指點一二,修為已達煉氣三層巔峰,距離四層只有一步之遙。
“怎麼了,家煌?如此慌張。” 黃懷鈺放下水瓢,語氣平靜地問。
“哎呀!你還這麼淡定!” 許家煌跑到近前,喘著粗氣,一把拉住黃懷鈺的胳膊,“快,你快躲躲!我剛回來時听說,張麻子那伙人又在找你麻煩了!好像是因為今天任務堂分配物資的事……”
張麻子,本名張駿,因臉上有幾顆白麻點而得名。此人是雜役區的一霸,煉氣三層的修為,手下聚集了幾個溜須拍馬的跟班,平日里專干欺壓弱小、克扣其他雜役弟子資源的勾當。只因為他的一個遠房表哥是外門弟子,管事們往往睜只眼閉只眼。
黃懷鈺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今天任務堂發放月例,他領到了三塊下品靈石和一枚納氣散。沒想到這張麻子消息如此靈通,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若是平時,他或許會選擇隱忍,暫時避開鋒芒。雜役區的規矩就是弱肉強食,沒有實力,硬抗只會吃更大的虧。他深知“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他的每一分精力、每一塊靈石,都要用在最關鍵的修煉上,而不是無謂的爭斗。
但今天……他摸了摸懷里那硬邦邦的三塊靈石和那枚丹藥。這是他下個月能否嘗試沖擊煉氣三層的關鍵。失去了,就意味著他又要白白浪費一個月的時間。修仙之路,一步慢,步步慢。他耽擱不起。
就在黃懷鈺心念電轉之際,一陣囂張的嘲笑聲已經傳了過來。
“躲?往哪兒躲?許家煌,這里沒你的事,滾開!”
只見以張麻子為首,三個同樣穿著雜役服的少年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堵住了小屋前的去路。張麻子雙手抱胸,斜睨著黃懷鈺,臉上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容。
“張駿,你又想干什麼?” 許家煌上前一步,擋在黃懷鈺身前,他雖然性子直,但不傻,知道對方人多,而且張麻子實力比他只強不弱,但他還是梗著脖子道︰“宗門有規矩,不許私下斗毆搶奪同門資源!”
“規矩?” 張麻子嗤笑一聲,他身後的兩個跟班也哄笑起來,“許家煌,你腦子練體練傻了吧?在這雜役區,老子的話就是規矩!再說了,誰說我搶他資源了?我是來跟他‘借’點靈石應應急,對吧,黃師弟?”
他目光轉向黃懷鈺,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之意︰“黃師弟,听說你今天領了月例?師兄我最近手頭緊,先借你兩塊靈石用用,等下個月寬裕了再還你,如何?”
他說的“借”,自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黃懷鈺沉默著。他體內的靈力微弱得可憐,面對煉氣三層的張麻子,幾乎沒有勝算。許家煌或許能擋住張麻子一時,但對方還有兩個煉氣二層的跟班。動起手來,吃虧的肯定是他們。
忍一時風平浪靜?可這一次,他不想再忍了。這不僅僅是兩塊靈石的事,而是一種底線。一旦這次屈服,下次張麻子只會變本加厲。
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開口周旋,哪怕先虛與委蛇,日後再圖打算。
然而,張麻子卻沒了耐心,見黃懷鈺不語,以為他怕了,得意地伸手就朝他懷里抓來︰“磨磨唧唧,拿來吧你!”
“你敢!” 許家煌怒吼一聲,身上泛起淡淡的土黃色光芒,那是他修煉的《厚土訣》運起的征兆,一拳就向張麻子伸出的手腕砸去。他性子火爆,最見不得這種欺壓弱小的行徑,更何況是針對他唯一的朋友。
“找死!” 張麻子眼神一冷,他修煉的是金屬性的《銳金訣》,攻擊性更強。只見他化抓為掌,指尖泛起一絲金屬光澤,帶著銳利的氣息,迎向許家煌的拳頭。
“ !”
一聲悶響,許家煌被震得倒退了兩步,手臂微微發麻。張麻子只是身形晃了晃,高下立判。
“一起上,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張麻子獰笑一聲,示意兩個跟班一起圍攻許家煌。
場面瞬間混亂起來。許家煌仗著皮糙肉厚和一股狠勁,勉強抵擋著三人的攻擊,但顯然落于下風,身上很快就挨了好幾下。
黃懷鈺看著為自己出頭的朋友被打,眼中終于閃過一絲厲色。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他不再猶豫,體內那微弱的靈力瘋狂運轉,雖然知道是螳臂當車,但他還是合身撲上,目標直指張麻子背後,試圖為許家煌分擔壓力。
“廢物也敢插手?” 張麻子察覺到背後風聲,不屑地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反手一掌拍出。
一股遠勝黃懷鈺的靈力洶涌而來,結結實實地印在了他的胸口。
“噗——”
黃懷鈺如遭重擊,胸口劇痛,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出,身體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自家那扇破舊的木門上。
“ 嚓!” 木門直接被撞開,黃懷鈺跌入昏暗的屋內,滾落在地。
“懷鈺!” 許家煌目眥欲裂,想要沖過來,卻被張麻子的兩個跟班死死纏住。
張麻子看都沒看倒在地上的黃懷鈺,在他看來,煉氣二層的廢物挨了他蘊含靈力的一掌,不死也殘了。他繼續戲耍般地攻擊著許家煌,嘴里還罵罵咧咧︰“讓你多管閑事!今天連你的那份,也一並‘借’了!”
屋內,黃懷鈺蜷縮在地上,胸口火燒般疼痛,渾身骨頭像散了架。鮮血從嘴角不斷溢出,意識都有些模糊。
‘要死了嗎?’
‘就這樣結束了嗎?’
‘我不甘心……我還沒有踏上仙路,還沒有看看山那邊的風景……’
強烈的求生欲和不甘,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燒。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身體卻不听使喚。視線開始模糊,黑暗中,他仿佛看到胸前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發燙。
是……是那枚從小戴在脖子上,據說是撿到他的老乞丐留下的、灰撲撲毫不起眼的玉佩?
此刻,那枚玉佩正緊貼著他的胸口,沾染了他的鮮血,竟然散發出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溫熱。而且,這溫熱感越來越強烈!
與此同時,張麻子已經徹底壓制了許家煌,一腳將他踹倒在地,踩在他的背上,開始搜刮他身上的靈石。許家煌奮力掙扎,卻無濟于事。
張麻子得意地笑著,目光掃向屋內如同死狗一般的黃懷鈺,對跟班吩咐道︰“去,把那個廢物的靈石和丹藥拿來,算是給他的教訓!”
一個跟班應了一聲,獰笑著朝屋內走來。
黃懷鈺的意識處于半昏迷狀態,胸口的灼熱感卻異常清晰。他感覺到,那枚玉佩仿佛活了過來,正在瘋狂地汲取他傷口流出的鮮血!同時,一股龐大、古老、蒼涼到無法形容的信息流,強行擠入了他的腦海!
“轟——!”
仿佛開天闢地的一聲巨響在靈魂深處炸開!
黃懷鈺徹底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他的意識,被強行拉入了一個難以言喻的空間。
一片混沌,無邊無際。
灰蒙蒙的霧氣是這里的主基調,死寂、空曠,感受不到任何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唯有在視野的極遠處,似乎有一點微光在閃爍,如同暗夜中遙遠的星辰。
這是哪里?我死了嗎?
黃懷鈺的“意識體”漂浮在這片混沌中,茫然四顧。
就在這時,那點遙遠的微光驟然放大,瞬間將他籠罩。一段殘缺不全、蘊含著無盡古老道韻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現在他“眼前”︰
“墟界……認主……傳承……啟……”
信息斷斷續續,模糊不清,但核心意思卻清晰地烙印下來︰
此地,名為【墟界】。是一處受損極其嚴重、瀕臨崩潰的洞天世界的核心碎片。而他黃懷鈺,因身具某種特殊的血脈(信息殘缺,未知具體),加之生死關頭的大量鮮血澆灌,恰好滿足了最低等的認主條件,成為了這【墟界】的新主人。
目前【墟界】僅存的基礎功能有二︰
一、時間流速差異︰墟界內部時間流速,可達外界的兩倍。即外界一天,墟界內為兩天。(此功能隨宿主實力提升及墟界修復可增強)
二、靈蘊空間︰墟界中心有一小塊尚未完全沙化的土地,可培育靈植,具有微弱的加速生長、純化品質效果。(同樣需修復以擴大和增強)
至于墟界的來歷、舊主是誰、為何破損、那深處封印的意志碎片又是什麼……所有關鍵信息,全都殘缺或隱藏在更深層的迷霧中,需要他未來去探索。
同時,一段如何進出墟界、如何初步感應和控制這片空間的基礎法訣,也印入了他的意識。
巨大的信息沖擊讓黃懷鈺的意識幾乎停滯。過了許久,他才慢慢消化了這驚天奇遇。
仙府洞天?時間加速?靈田?
這……這簡直是傳說中的無上機緣!是那些話本小說里主角才有的奇遇!
狂喜之後,是極致的冷靜。黃懷鈺的心性在此刻展現得淋灕盡致。他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造化沖昏頭腦,反而瞬間想到了兩個字︰懷璧其罪!
這等逆天寶物,一旦消息泄露,別說他一個煉氣二層的小雜役,就是金丹元嬰老祖,乃至整個青雲宗,都會瞬間被碾為齏粉!
“必須隱瞞!不惜一切代價隱瞞!這是我在這個殘酷修仙界活下去,甚至攀登大道的最大依仗!也是最大的催命符!” 黃懷鈺的意識在墟界中發出無聲的吶喊。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嘗試按照那基礎法訣,感應外界的身體。
……
破屋內。
張麻子的那個跟班已經走到了黃懷鈺“尸體”旁,蹲下身,不耐煩地伸手朝他懷里摸去,嘴里嘟囔著︰“媽的,死透了沒?真是晦氣……”
就在這時,地上原本氣息奄奄、被認為必死無疑的黃懷鈺,眼皮突然顫動了一下。
緊接著,他那雙沉靜的黑眸,猛地睜開!
眸中深處,一絲難以察覺的混沌之色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比以往更加深邃的冷靜和……一絲隱晦的鋒芒。
跟班的手剛剛觸踫到黃懷鈺的衣襟,就對上了這雙突然睜開的眼楮,嚇得他“媽呀”怪叫一聲,一屁股坐倒在地,指著黃懷鈺,結結巴巴道︰“你……你沒死?!”
門外的張麻子和另一個正踩著許家煌的跟班也被這變故驚動了,紛紛轉頭看來。
只見黃懷鈺用手撐地,竟然緩緩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嘴角還掛著血漬,衣衫破爛,但站姿卻異常穩定。尤其是那雙眼楮,平靜地看著張麻子幾人,不再有之前的隱忍和弱勢,反而帶著一種讓張麻子心頭莫名一悸的冰冷。
“詐……詐尸啊!” 跌坐在地的跟班連滾帶爬地退到張麻子身邊。
張麻子也是心中驚疑不定。他剛才那一掌雖然未盡全力,但打死打殘一個煉氣二層的廢物綽綽有余,這黃懷鈺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站起來?而且眼神……不對勁!
許家煌趁機掙脫開來,跑到黃懷鈺身邊,又驚又喜︰“懷鈺!你沒事?太好了!” 但他也察覺到黃懷鈺的氣息似乎……比剛才強了一絲?是錯覺嗎?
黃懷鈺沒有看許家煌,目光依舊鎖定張麻子,用略帶沙啞卻異常清晰的嗓音緩緩開口︰“張師兄,我的靈石,你還‘借’嗎?”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張麻子被這眼神和語氣看得有些發毛,但旋即惱羞成怒。自己竟然被一個廢物嚇到了?他色厲內荏地吼道︰“裝神弄鬼!看來剛才打得輕了!一起上,廢了他!”
然而,他話音剛落,黃懷鈺卻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只是簡單的一步踏出。
但這一步,落在張麻子眼中,卻仿佛暗合了某種韻律,讓他產生一種對方氣勢陡然攀升的錯覺!同時,他隱約感覺到,四周的天地靈氣,似乎微微向黃懷鈺匯聚了一絲?雖然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這絕不是煉氣二層能做到的!
‘難道他臨陣突破了?煉氣三層?不可能!哪有這麼快!’ 張麻子心中駭然。
黃懷鈺自然沒有突破。他只是初步溝通了墟界,雖然無法直接調用墟界的力量對敵,但墟界認主時反饋出的一絲微薄靈氣,加上他兩世為人的強大靈魂力(這是他隱藏最深的秘密),以及生死間磨練出的堅韌意志,三者結合,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氣場,暫時震懾住了心志不堅的張麻子。
事實上,黃懷鈺此刻體內靈力依舊空空如也,傷勢也只是被墟界反饋的那絲靈氣勉強穩住。他完全是在虛張聲勢!
但他賭對了。張麻子這種欺軟怕硬的角色,最是疑神疑鬼。
看到黃懷鈺步步緊逼,眼神冰冷,再聯想到他“死而復生”的詭異和此刻迥異尋常的氣勢,張麻子心里徹底沒底了。萬一這小子真有什麼古怪,或者隱藏了實力……
“哼!” 張麻子強自鎮定,色厲內荏地道︰“今天算你小子走運!爺爺我還有事,懶得跟你計較!我們走!”
說完,竟不敢再多停留,帶著兩個同樣心驚膽戰的跟班,灰溜溜地快步離開了,連許家煌身上的靈石都沒來得及搶走。
看著張麻子三人消失在暮色中,黃懷鈺緊繃的神經才驟然一松,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差點栽倒。剛才那一下,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心力。
“懷鈺!你怎麼樣?” 許家煌連忙扶住他,臉上滿是擔憂和驚奇,“你剛才……怎麼回事?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
黃懷鈺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低聲道︰“先進屋再說。”
兩人互相攙扶著,走進破屋,關上了那扇被撞壞的門。
屋內昏暗,家徒四壁,只有一張破木床和一個歪歪扭扭的桌子。
黃懷鈺坐在床沿,感受著體內墟界那若有若無的聯系,以及胸口那枚已經恢復冰涼、但似乎與之前有些不同的玉佩,心中百感交集。
今日之辱,可謂刻骨銘心。但也正是這生死危機,為他打開了通往無上大道的一線曙光!
許家煌在一旁,看著沉默不語的黃懷鈺,撓了撓頭,憨憨地問道︰“懷鈺,你……你是不是有什麼奇遇了?我感覺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黃懷鈺抬起頭,看著許家煌那雙清澈而充滿關切的眼楮。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許家煌的這份赤誠,顯得尤為珍貴。
關于墟界的秘密,他絕不會對任何人提起,這是底線,也是為了保護對方。但是,有些改變,是無法完全隱藏的,尤其是對身邊最親近的人。
他沉吟片刻,看著許家煌,露出了一個劫後余生的、帶著一絲深意的笑容,緩緩說道︰
“家煌,你說得對。”
“或許……從今天起,一切真的會不一樣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需要更強大的力量。今天的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的目光透過破舊的窗欞,望向窗外沉沉的夜幕,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波瀾壯闊的仙途。
螻蟻尚有吞天之志,我黃懷鈺既得此緣,豈能甘于平凡?
這青雲宗,這修仙界,我來了!
(第一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