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千年?萬年?
在極致的痛苦與專注中,時間失去了度量。
當最後一方宇宙的虛影徹底融入詭樹,當那內天地終于穩固成型時——
那株詭異的巨樹靜靜矗立于丹田中央,枝葉搖曳間,仿佛有無數世界在生滅哀嚎。
樹冠之上,懸浮著一顆灰暗的、不斷搏動的“內天地奇點”,取代了之前的寂滅星與歸藏奇點,散發出統御萬法的全新偉力!十一根道源支柱依舊屹立,卻仿佛與詭樹融為了一體,成為了支撐這片內天地的骨架。
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感,充盈著張虎的四肢百骸!這是一種質的飛躍!他的根基,他的道途,在此刻完成了一次驚人的蛻變!
而就在內天地成型的剎那,那層阻隔他許久的、關于時空的瓶頸,轟然洞開!
無需引導,不朽第八劫——“時空劫”,感應到他這全新的、足以承載時空偉力的內天地,自行降臨!
並非外界的雷劫,而是源自他自身內天地的劇變!
詭樹搖曳,內天地奇點搏動,引動了冥冥中的時空法則!
張虎的真靈猛地被扯入一條光輝萬丈、奔流不息的磅礡長河之中!這正是時空長河的虛影投影!
萬古的光陰碎片如同風暴般沖擊著他的真靈!過去的沉重、未來的迷茫、現在的紛亂……無數幻象滋生,要將他同化、沖散!
“我念如燈,照見真我!”
真靈深處,那盞虛影小燈驟然亮起,溫潤瑩白的光芒雖不耀眼,卻堅定無比地護住他最後一點本心,照亮重重虛妄,讓他于奔騰的長河中,死死錨定著“自我”的存在!
與此同時,他那融合了詭能精髓、蘊含著極致“歸墟”特性的內天地之力,自主勃發,對抗著時空的沖刷與同化!
“時空……並非不可撼動!歸墟……便是萬物的終點,亦是時空的歸宿!”
福至心靈,他對時空、對歸墟的感悟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萬流歸墟訣》第二卷的最後關隘,在這一刻水到渠成,徹底貫通!
不知在時空長河中掙扎、感悟了多久,當那奔騰的河水再也無法動搖他的真靈分毫時,劫難緩緩消退。
真靈歸位。
張虎緩緩睜開雙眼。
眸中,左眼仿佛有億萬時空碎片生滅,右眼則是一片萬物歸寂的終極虛無。周身氣息浩瀚如星海,卻又內斂至極,仿佛一個念頭,便可攪動周身時空。
不朽第八劫——時空境,成!
感受著體內那奔騰流轉、蘊含著詭樹特性的全新力量,以及那穩固無比、自成一天的內天地,張虎緩緩握拳,一種強大的自信油然而生。
此刻的他,有絕對的信心,在同境界之中,已難逢敵手!即便是那些老牌的八劫親傳,他亦有一戰之力!
甚至……他想去試試那高不可攀的無憂塔第四層!雖然明知那是三位閣主同境的留影,強大到無法想象,但他此刻道心澎湃,欲要丈量自身與真正絕巔的差距!
一念既起,便再難壓下。
他一步踏出歸藏宮,身形幾個閃爍,已至無憂塔下。
沒有任何猶豫,激活親傳令牌,直接選擇了挑戰第四層!
光芒閃過,他出現在了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其“空無”與“浩瀚”的空間。這里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空間的概念,只有最本源的“道”在流淌。
而在那“空無”的中心,一道模糊的身影緩緩凝聚。
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衣著,甚至看不清形態。他/她/它就那樣存在著,卻仿佛是“道”本身的化身,是宇宙規律的具現。
其周身散發出的氣息,同樣是八劫時空境,卻給張虎一種如同面對整個宇宙般的渺小感!
無憂閣三位閣主之一,同境留影!
沒有言語,沒有試探。
在對方凝聚成形的剎那,張虎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壓力!他狂吼一聲,毫不猶豫地動用了全力!
詭樹虛影自身後沖天而起,內天地奇點轟鳴,十一支柱力量合一,歸藏星陣瞬間展開,融入了全新詭能特性的終焉寂滅之力毫無保留地爆發,化作一道開闢混沌、終結萬道的灰暗洪流,轟向那道身影!
這是他目前所能達到的極致力量!他自信,足以碾壓任何同境!
然而,面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那道模糊的身影,只是……輕輕抬起了“手”(或許那並不能稱之為手)。
沒有光芒,沒有聲勢,沒有法則波動。
只是輕輕一按。
張虎那凝聚了全身力量、自信足以崩碎星河的至強一擊,如同撞上了一面無形的、絕對光滑且不可逾越的壁壘,在前方萬丈之外,無聲無息地……湮滅了。
是的,湮滅!不是被擊潰,不是被抵消,而是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被從“存在”的層面直接抹除!
緊接著,那只“手”對著張虎,輕輕一指。
張虎只覺得周身時空猛地凝固、坍縮!他全力撐開的內天地、詭樹虛影、歸藏星陣,在這輕輕一指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一般,瞬間崩碎!他引以為傲的、融合了詭能的時空之力,被絕對地壓制、剝奪!
他甚至連反抗的念頭都來不及升起,就感覺自己的一切,道法、肉身、真靈,都要被這一指徹底分解、化歸最原始的粒子!
無法抗衡!無法理解!這是層次上的絕對差距!
十息!從出手到崩敗,僅僅過去了十息不到!
就在張虎以為自己即將被徹底抹殺,真靈都要潰散的剎那,那股無可抗拒的力量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道模糊的身影依舊靜靜立在原地,仿佛從未動過。
一個平靜、古老、仿佛蘊含著宇宙生滅輪回的道音,在張虎真靈深處響起︰
“歸藏詭道,另闢蹊徑,熔煉外道,內天地成。于八劫境內,汝……已屬頂尖。”
“然,道無止境。吾輩之路,非一蹴而就。”
“汝,已是以八劫境于此層……支撐最久者。”
聲音消散,那模糊身影緩緩隱去。
張虎被傳送出塔,回到廣場,臉色蒼白,渾身已被冷汗浸透,眼中卻充滿了震撼、後怕,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與明悟。
十息!他傾盡全力,竟然只在閣主同境留影手下支撐了十息!
但那句“八劫境內已屬頂尖”和“支撐最久者”,卻又給了他無與倫比的肯定!
閣主級的存在,果然都是無法以常理度量的怪物!他們的強大,是由無數逆天機緣、無盡歲月沉澱以及對大道至深的理解構築而成的,遠非他現在所能企及。
道途漫漫,他還差得遠。
但這一次挑戰,也讓他徹底看清了前路,磨去了因快速晉升而產生的一絲浮躁。
深吸一口氣,對著無憂塔第四層方向深深一揖,張虎轉身,目光變得更加堅定沉穩,向著歸藏宮走去。
他需要繼續沉澱,繼續積累。親傳弟子之路,才剛剛開始。而那十大親傳的席位,似乎也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