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基損了,慢慢養。靈魂的傷,沒那麼容易好。”
冷無嫣頓了頓,似乎在感知什麼。
“找個地方,靜養。別讓人打擾。”
鐵山聞言,緊繃的神經稍稍一松,但隨即又雙眉緊鎖。
靜養?
去哪里靜養?
青陽宗?
懸空山的必殺令雖然被破,但那些人的眼神,恨不能生吞了他們!
就在這時,一道略顯急促的破風聲從後方傳來!
三人回頭,發現是外門大長老。
他須發微亂,氣息略有不穩,顯然是一路疾馳追來。
看到冷無嫣殺意的眼神,大長老連忙停在數丈之外。
臉上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前輩……莫要誤會,老夫並無惡意。”
“說。”冷無嫣的聲音依舊冰冷。
大長老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前輩,陳玄夜……他終究還是我青陽宗弟子。今日之事,雖起于懸空山跋扈,林雪兒咎由自取,但……”
“但他重傷上宗使者,王長老又……宗門內恐非議甚多,懸空山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大長老頓了頓,觀察著冷無嫣的反應,見對方沒有動怒,才繼續道︰
“然而,宗門亦有規矩。陳玄夜于大比中奪得魁首,按例,當入‘天驕院’!”
“天驕院乃宗門重地,獨立于諸峰之外,有禁制守護,靈氣濃郁,更兼環境清幽,等閑弟子不得靠近。”
“若他能入天驕院靜養,一則名正言順,二則相對安全。至于懸空山後續責難……自有宗門高層斡旋,至少明面上,天驕院內,無人敢動他!”
大長老一口氣說完,靜靜等待。
這是他權衡利弊後,能為陳玄夜爭取到的最好結果。
入天驕院,既是兌現大比承諾。
也是將陳玄夜暫時置于一個相對安全的庇護所在。
至于暗流洶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微微側首,目光落在昏迷的陳玄夜身上。
“天驕院……”
冷無嫣的紅唇微動,吐出三個字,听不出情緒。
她沉默了幾息。
“也好。”
大長老如釋重負。
後背竟已驚出一層冷汗。
“前輩放心,老夫這就親自安排!天驕院甲字一號靜室,即刻便可啟用!”
冷無嫣不再言語,算是默認。
大長老又補充道︰
“至于葉輕眉和鐵山,皆可入青陽宗天驕院,葉輕眉已開悟劍意,可入金劍峰。”
“多謝大長老,只是陳玄夜尚在昏迷中,弟子想陪在他身邊……”葉輕眉輕聲語道。
“俺也一樣!”鐵山當即附和。
“也好。”
……
天驕院,坐落于青陽宗主峰後山一處幽谷之中。
這里靈氣匯聚。
數十座造型古樸的精舍依山而建,掩映在蒼松翠柏之間。
一條清澈的靈溪蜿蜒而過,水汽氤氳,靈氣濃度遠勝諸峰。
甲字一號靜室,位于幽谷最深處,獨佔一片清幽之地。
靜室以青玉靈磚砌築,門戶緊閉,上面流轉著淡淡的陣法光暈,隔絕內外。
靜室內,陳設簡潔。
一張千年寒玉床置于中央,散發著絲絲縷縷的寒氣。
有助于壓制傷勢,穩定心神。
除此之外,僅有一張玉案,兩個蒲團。
陳玄夜被安置在寒玉床上,依舊昏迷。
鐵山守在床前寸步不離。
葉輕眉盤膝坐在一個蒲團上,閉目調息,古劍橫于膝前。
她損耗也不小,需要盡快恢復。
靜室門口,大長老親自布下數道禁制光幕。
這才對冷無嫣恭敬道︰
“前輩,此地禁制已開,除非靈玄境巔峰強者攻打,否則絕難闖入。”
“院中日常所需,自有可靠弟子定時送來,不會打擾。老夫……先行告退,若有需要,隨時可捏碎此玉符。”
說著,他遞上一枚青色玉符。
冷無嫣並未伸手去接,只是微微頷首。
大長老不敢多言,將玉符輕輕放在靜室門口的石階上。
躬身一禮,悄然退去。
幽谷重新恢復了寂靜,只有靈溪潺潺和風吹松濤的聲音。
月上中天,清冷的月輝灑落幽谷,為天驕院的精舍披上一層銀紗。
“呃……”
靜室內,陳玄夜的睫毛忽然顫動了幾下,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葉輕眉猛地睜開眼,起身走到床邊。
鐵山盯著陳玄夜,卻又手足無措,不敢觸踫。
就在這時,一道玄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靜室內。
寒氣瞬間彌漫,連寒玉床散發的涼意似乎都被壓制。
冷無嫣眉頭微蹙了一下,玉指點向陳玄夜眉心,一絲絲玄陰之氣再次渡入他體內。
“看好他。”
做完這一切,冷無嫣開口,走向門口。
“你要走?”
就在她即將踏出門檻時,一個虛弱聲音從身後傳來。
陳玄夜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楮。
冷無嫣的腳步頓住,沒有回頭。
“九獄塔未全,器靈不全。你太弱,護不住它,也……護不住你自己。”
陳玄夜不禁一愣,這不像魔女說話的語氣啊,暗自沉思這幾句話的意思。
“別死得太難看。”
留下這句話,冷無嫣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陳玄夜緩緩閉上眼楮,嘴角卻扯出一個倔強的弧度。
“器靈不全……九獄塔……”
他低聲呢喃,聲音幾不可聞,隨即再次陷入沉睡。
……
天驕院的平靜,僅僅維持了兩日。
第三日清晨。
負責送飯的雜役弟子將食盒放在門外,正準備離開。
“站住。”
一個倨傲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雜役弟子渾身一僵,驚恐地回頭。
只見數道身影,不知何時已出現在甲字一號靜室外的小徑上。
為首一人,身材高瘦,面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
穿著內門精英弟子的銀邊白袍,胸口繡著一柄小小的金色利劍徽記。
那是天驕院正式成員的標志。
他周身氣息沉凝,赫然是真玄境七重巔峰!
正是天驕院中實力排行前列的精英,金劍峰內門弟子。
李凌風。
他身後,跟著三四人,同樣氣息不弱,最低也是真玄境六重。
個個臉色不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
“李……李師兄!”
雜役弟子嚇得腿都軟了,連忙躬身行禮。
李凌風看都沒看他,冷冷望向甲字一號靜室外的禁制光幕。
“里面躺著的,就是那個靠女人撐腰,僥幸得了魁首,又惹下潑天大禍的陳玄夜?”
李凌風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譏誚和不屑,清晰地傳入靜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