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皇宮。
秦風負手而立,靜靜地看著面前的水鏡。
鏡中的畫面,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只能隱約看到,一片無窮無盡的灰霧之中,一點紫金色的光芒,如風中殘燭,倔強地閃爍著。
他能感覺到,那光芒正在飛速地衰弱。
他能感覺到,蒙恬和那百萬大軍的生命氣息,正在被一點點地磨滅。
他與鎮神關之間的那道國運連接,被一股蠻橫而強大的世界之力,強行截斷了。
神王。
那個老東西,在壯士斷腕,切割掉被污染的區域後,立刻調動整個世界的力量,將那里徹底封鎖。
變成了一座,無法進出的死亡牢籠。
他在等。
好一招,一石二鳥。
好一招,隔岸觀火。
秦風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但他身後的空間,卻開始泛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仿佛承受不住那無形的帝王之怒。
“想跟朕比耐心?”
秦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當然可以親自出手。
以他如今的實力,強行撕開那個世界的壁壘,救出蒙恬的大軍,並非難事。
但,治標不治本。
只要還在那個世界,就要受到“世界樹”法則的壓制。
下一次,神王可以降下“凋零法則”。
下下次,就可以降下“寂滅法則”、“終結法則”。
與一個完整的世界,去硬踫硬地拼消耗,是最愚蠢的做法。
“想把朕拖進你制定的規則里?”
“天真。”
秦風轉身,重新坐回了龍椅之上。
他沒有再去看那面水鏡,而是對著空無一人的大殿,淡淡地開口。
“呼延朵朵。”
話音剛落。
他身前的空間,水波般蕩漾開來。
一道身穿星辰宮裙,容顏絕世的身影,從中緩緩走出。
正是呼延朵朵。
“臣妾,在。”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虛弱。
強行推演神靈世界的法則,讓她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朕的兵,被困住了。”
秦風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朕需要一條路。”
“一條,能繞開那棵‘樹’的路。”
“一條,能從內部,讓那棵‘樹’自己爛掉的路。”
呼延朵朵沒有問為什麼。
她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著秦風,盈盈一拜。
“臣妾,遵旨。”
她明白,陛下需要一個“後門”。
一個能繞過神王正面封鎖,直擊敵人要害的“後門”!
而她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找到這個“後門”!
倩影一閃,呼延朵朵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
她已出現在天星閣的最高層。
這里,是整個大乾皇朝的“天機”中樞。
穹頂之上,是浩瀚無垠的真實星海,而非幻象。
地面之下,是龐大無比的量子靈根陣列,與整條龍脈相連。
“閣主!”
早已在此等候的星官們,齊齊躬身行禮,神色凝重。
“啟動‘周天星斗’大陣。”
呼延朵朵沒有一句廢話,直接下達了最高指令。
“閣主!您的身體……”
一名老星官忍不住開口,臉上滿是擔憂。
強行啟動最高級別的“周天星斗”大陣,以金仙境的修為去推演一個完整大世界的破綻,這無異于以卵擊石,代價之大,難以想象!
“執行命令。”
呼延朵朵的語氣,不容置疑。
“是!”
所有星官心頭一凜,不敢再多言。
他們迅速歸位,將自身的法力,瘋狂地注入腳下的陣眼之中!
嗡————
整座天星閣,劇烈地震顫起來。
穹頂之上,那億萬顆真實的星辰,在這一刻,仿佛都活了過來!
一道道璀璨的星光,被大陣強行牽引而下,穿透了時空的阻隔,匯聚到天星閣中央那座由“星辰淚”鑄就的觀星池內!
池水,瞬間沸騰!
呼延朵朵立于池邊,宮裙無風自動。
她伸出縴縴玉指,凌空一點。
噗!
一滴殷紅的心頭血,從她指尖飛出,滴入了沸騰的池水之中。
轟!
整個觀星池,瞬間被染成了血色!
無數混亂、破碎、充滿了毀滅氣息的未來景象,在池中瘋狂閃現。
有神王怒吼,世界崩塌。
有天火降世,眾生哀嚎。
有牧星者的黑霧,吞噬一切……
那是被神王以世界之力,強行攪亂的天機!
任何試圖窺探之人,都會被這混亂的信息洪流,瞬間沖垮神魂,淪為白痴!
“噗——”
呼延朵t朵嬌軀劇震,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胸前的宮裙。
她感覺自己的神魂,像是被無數只無形的大手,瘋狂地撕扯著。
但她的眼神,卻依舊死死地盯著那片血色的池水。
“以我之血,祭告諸天。”
“以我之魂,問道于天。”
“為吾皇,開一線生機!”
她燃燒了自己的神魂!
那張本就蒼白的俏臉,在這一刻,變得近乎透明!
無窮無盡的星光,瘋狂地涌入她的體內,又帶著她不計代價的意志,狠狠地撞入那片混亂的血色未來之中!
一次!
兩次!
十次!
百次!
每一次撞擊,都讓她的身體,劇烈顫抖。
每一次撞擊,都讓她的生命氣息,衰弱一分。
終于!
就在她即將撐不住,神魂將要徹底崩碎的剎那。
“ 嚓——”
一聲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脆響。
那片混亂不堪的血色池水中,所有的畫面,驟然定格!
緊接著,萬千混亂的景象,如潮水般褪去。
只剩下,一幅清晰無比的畫面。
那是一片,靜謐的,永恆的夜空。
一輪皎潔的,銀色的圓月,高懸于天際。
月光如水,溫柔地灑落。
在那月光之下,隱約能看到一座由白玉構築的神殿,一名看不清面容的女神,正靜靜地,沉睡在神殿的王座之上。
而在畫面的最下方,兩個由星光匯聚而成的古樸篆字,緩緩浮現。
【太陰】。
“找到了……”
呼延朵朵的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向後軟軟地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