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副將的聲音干澀，“主炮再次充能，需要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
下方的“煉魂陣”中，又有多少無辜的靈魂將被碾碎？
映月猛地一拳砸在合金鑄就的指揮台上。
“咚！”
堅硬的台面凹陷下去一個清晰的拳印。
“這幫該死的禿驢！”
她從未如此憋屈過。
東海一戰，即便面對的是大乾，她可以揮劍去砍。
可現在，她面對的是一堵“牆”。
一堵由愚昧和信仰鑄就的牆。
“將軍，那層‘萬佛朝宗大陣’，本質上是願力的集合體。”
隨艦同行的天星閣術士，額頭冒汗地解釋道，“我們的攻擊，等于是同時在和整個西大陸的信徒對抗，除非……除非我們能瞬間蒸發這片大陸，否則……”
“閉嘴！”映月冷冷地打斷他，“本將要的是解決辦法，不是讓你來告訴我什麼叫‘不可能’！”
術士嚇得一哆嗦，瞬間閉上了嘴。
艦橋內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映月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開始踱步。
戰靴在地板上發出“嗒、嗒”的輕響，很有節奏。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
武力不行，那就換個思路。
陛下常說，莽夫才用拳頭，聰明人都用腦子。
為什麼這些人如此虔誠？
因為他們需要。
他們需要佛祖保佑風調雨順，需要菩薩保佑祛病消災，需要來世的福報來忍受今生的苦難。
信仰，是建立在“需求”之上的。
如果……他們不再需要了呢？
映月停下腳步，美眸中閃過一絲亮光。
“把地面的實時影像，切到平民聚居區。”她吩咐道。
光幕一閃。
畫面切換到了距離雷音寺最近的一座凡人城池。
街道狹窄、骯髒。
衣衫襤褸的百姓，面黃肌瘦。
他們對著街邊的每一座小佛龕頂禮膜拜，口中念念有詞。
一個婦人抱著生病的孩子，沒有去尋醫問藥，而是跪在佛像前，一下又一下地磕著頭。
“愚昧！”映月咬著牙。
“將軍，他們……他們沒得選。”
副將低聲說，“這片大陸的資源，七成都供養了佛門，剩下的三成，才由凡人國度分配。”
“他們活著，本就是奢望。”
沒得選。
這三個字，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映月腦中的迷霧。
那就給他們一個選擇！
“傳令下去。”
“將艦隊攜帶的所有‘靈谷’、‘闢谷丹’，以及……‘簡易醫療符’，全部集中起來！”
副將一愣︰“將軍，您這是……”
“還有，”映月沒理他，繼續說道，“將科學院最新研制的‘百煉鋼農具’、‘符文織布機’圖紙，以及……”
她頓了一下，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
“……‘傳影石’，統統準備好。”
艦橋內，眾人面面相覷。
靈谷和醫療符還能理解，是為了救濟災民，動搖佛門根基。
可農具、織布機圖紙？
還有“傳影石”？
那玩意兒在大乾，不就是用來听戲看話本的嗎？
“將軍，這……這是否太過兒戲？”
一名參謀壯著膽子進言，“我們是來打仗的，不是來送溫暖的。”
“愚蠢！”映月霍然轉身，目光如刀，“你們以為，佛門憑什麼統治這片大陸？”
她指向光幕上那個磕頭的婦人。
“當她發現，一張小小的‘醫療符’，就能治好她孩子的病，而她磕破了頭皮，佛祖也不曾回應時，她還會信佛嗎？”
眾人沉默了。
映月走到光幕前，指著那些面黃肌瘦的百姓。
“當他們發現，大乾的‘靈谷’，能輕易填飽肚子；當他們用上‘百煉鋼農具’，收獲翻倍；當他們知道，世上還有一種地方，叫做大乾，那里的百姓不用吃齋念佛，也能吃飽穿暖、安居樂業……”
她冷笑一聲。
那笑容中，竟有了幾分秦風的神韻。
“……你們說，他們還會把自己的口糧和靈魂，獻給那幫高高在上的禿驢嗎？”
副將恍然大悟︰“將軍英明！只要信仰一斷，沒了願力，那勞什子‘萬佛朝宗大陣’，不攻自破！”
“對！還有‘傳影石’！”
“屬下這就去安排，大乾各州府的盛世景象！”
“特別是江南道，那富庶的場景，保準這些土包子眼珠子都瞪出來！”
“一定要加入陛下御駕親征、還有體恤民情的畫面，要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聖君’。”
“將軍，那我們現在就空投！”
“等等！”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負責後勤調度的校尉，苦著一張臉站了出來︰“將軍，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他指了指頭頂那層金色穹頂。
“這‘萬佛朝宗大陣’，不僅僅是防御，它還能甄別。
我們剛才已經試過了....連一枚探測器都投不進去，更別說幾萬噸的物資了。”
艦橋內的熱烈氣氛瞬間凝固。
是啊。
說的再好。
東西送不進去也是白搭。
映月再次蹙起了眉頭，盯著那層該死的金光。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就在這時！
一個弱弱的聲音從角落里響起。
“將……將軍，屬下……屬下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眾人循聲望去。
是之前那個被映月嚇得夠嗆的天星閣術士。
他縮著脖子，像只受驚的鵪鶉，但眼中卻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說。”映月道。
“是！”術士咽了口唾沫，“那個……將軍之前派出的‘幽影蜂’，不是成功滲透進去了嗎？”
“幽影蜂體型微小，且有‘破禁’符文，才能僥幸穿透。”
“但我們要運送的，是海量的物資……”
“屬下知道。”術士連忙解釋，“幽影蜂帶不了多少東西，但是……‘芥子袋’和‘儲物戒’可以啊！”
此言一出，艦橋內，落針可聞。
“嘶——”副將倒吸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
“我們大乾的符文科技，已經可以將儲物法寶微型化，一枚米粒大小的儲物晶片，就能儲存上百斤的物資！”
“把每一只幽影蜂都裝載上這樣一枚晶片，然後……”
“然後讓它們像花粉一樣，散布到整個西大陸！”
映月接口道，她眼楮越來越亮。
“妙啊！”副將一拍大腿，“幽影蜂本身就是仿生結構，混在飛蟲群中根本難以察覺，可以精準地飛入城市、村莊，甚至直接飛進百姓的家里！”
“空投！這才是真正的空投！”
術士受到了鼓舞，繼續補充道︰“而且，我們還可以在晶片上設置‘觸發符文’。當幽影蜂抵達目標區域後，自動解除封印，里面的物資就會……‘砰’的一下，出現在當地百姓的面前！”
完美！
這簡直就是量身定制的方案！
“傳令！”映月不再猶豫，當機立斷，“後勤部，立刻清點所有幽影蜂的數量！”
“科學院！趕制微型儲物晶片和觸發符文！”
“軍需官！將所有物資重新打包，壓縮、再壓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