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後苑暖閣。
安神香的淡雅煙氣絲絲縷縷，融進窗外初雪的清冽。
秦風換了身寬松的玄色常服，整個人懶洋洋地陷在軟榻里。
甦晚夏就坐在他身邊。
她也換下了繁復的鳳袍，只著一件月白色宮裝。
烏黑長發簡單挽起，少了幾分母儀天下的威嚴，多了幾分月下仙子的清冷。
她手上捏著一枚溫潤的白玉棋子，正對著一局殘棋凝神。
棋盤上黑子大龍被圍，已是必死之局。
秦風從後面伸出胳膊，將她整個人圈進懷里。
下巴自然地擱在她縴細的香肩上，鼻尖湊過去，輕輕嗅著她發間的淡香。
“今天干得漂亮。”
他嘴上夸著，心里已經樂開了花。
‘嘿，IPO加期貨，直接把未來的收益提前變現，順便畫了個餅。’
‘一套組合拳下來，不信這幫老家伙不自己卷起來，今晚必須得好好“獎勵”下皇後。’
甦晚夏早已習慣了他這種有些無賴的親昵。
眼皮都沒抬一下，目光依舊落在棋盤上，嘴上回應道︰“玄塵子那些人，想來不會這般輕易就範。”
她將手中的白玉棋子，輕輕點在棋盤一處看似無關緊要的角落。
啪。
一聲輕響。
整條被圍困的黑子大龍，瞬間活了。
“他們大概率會在暗中串聯，結成價格同盟，在‘靈氣契書’發售那天壓低價格，甚至直接罷買。”
甦晚夏淡淡道，“以此讓第一次競拍流產，以此來逼迫我們讓步，甚至交出定價權。”
秦風的手開始不老實，順著她平坦的小腹，悄悄向上。
甦晚夏終于側過頭。
那雙清冷如秋水的眸子瞥了他一眼，然後抬起玉手，對著空氣凌空一點。
天星閣的權限被激活。
一幅巨大的三維光影輿圖，在暖閣中央無聲展開。
輿圖之上，代表著太一聖地、九霄舊部等頂級宗門與世家的光點，又大又亮，如同一顆顆恆星。
而在這些恆星的陰影之下，則是密密麻麻，成千上萬個或明或暗的微小光點。
它們是這片大陸的底色。
“他們高高在上已經習慣，想要壟斷無可厚非。”
“但這片大陸，從來不只有他們這些人，那些二流、三流，甚至不入流的宗門、世家，還有那些散修，平日里仰人鼻息，為了一點點修行資源爭得頭破血流。”
“現在，卻是萬年未有之大變局，他們不可能不爭。”
“臣妾已經通過天星閣，將‘靈氣契書’的詳細規則、預期收益，以及最重要的核心條款，推送給了所有人。”
大數據精準推送？
秦風腦子里莫名的想起這個詞。
甦晚夏的聲音還在繼續︰“他們認購的靈氣契書份額，將與未來百年內，其所在區域的靈氣分配優先級，強行綁定。”
這玩意兒，不就是會員等級制度？
充的錢越多，VIP等級越高，享受的服務越好。
玄塵子他們想搞價格聯盟，想壟斷渠道？
行啊。
甦晚夏直接把所有‘散戶’全都拉進了牌局。
無論是大勢力、小勢力，靈氣份額，就是所有人的命。
大乾則是莊家，穩坐高台。
“老婆，你真是個天才！”
秦風忍不住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他當初只是在床上胡咧咧了幾句現代商業模式。
沒想到甦晚夏不僅听懂了，還能舉一反三，直接給這幫老古董來了個降維打擊。
也許沒有自己這絕對的武力在背後鎮著，這些計謀或許還會出波折。
可現在，秦風天下無敵。
那麼這些東西，能直接把那些人玩死。
……
三日後。
皇都，朱雀大街。
新建的皇家拍賣行門口，人頭攢動，車水馬龍。
能進入主會場的，無一不是東大陸有頭有臉的人物。
二樓，一間被單向晶石隔開的雅間內。
玄塵子、林破軍等一眾新降勢力的巨頭，正圍坐在一張紫檀木圓桌旁。
玄塵子仙風道骨，端著一杯靈茶，氣定神閑。
“諸位稍安勿躁。”
他輕抿一口茶，目光掃過眾人臉上或多或少的憂慮。
“皇後娘娘雖聰慧，但終究年輕，不懂人心之貪。她想引入那些螻蟻來與我等爭利，卻不知，我等只需略施小計，便可讓她計劃落空。”
他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輕響。
“老夫已聯絡了皇都各大錢莊，凍結了那些二三流宗門的所有抵押渠道。他們就算想買，也拿不出足夠的靈石。”
“待會兒競拍開始，我等只需按兵不動。待那些小魚小蝦蹦 幾下，發現無人跟價，自然會冷靜下來，屆時，這‘靈氣契書’的價格，還不是由我等說了算？”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臉上的憂色一掃而空。
“道兄高明！”
“釜底抽薪，妙啊！”
林破軍坐在角落，默不作聲，只是用指節輕輕叩擊著桌面，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當！——
一聲悠揚的鐘聲敲響，競拍正式開始。
拍賣師走上高台，聲音洪亮︰
“今日第一件拍品，雲州未來百年靈氣份額，萬分之一！底價，十萬靈石！”
話音剛落。
會場後排，一個角落里。
一個身穿洗得發白的青色道袍的中年修士，猛地站了起來。
他的眼楮布滿血絲，呼吸粗重得如同風箱。
“我出一百萬靈石！”
他嘶吼出聲，聲音帶著一絲破釜沉舟的決絕。
全場一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玄塵子等人眉頭一皺。
一百萬？
一個元嬰期小宗門門主，哪來的一百萬？
然而，不等他們想明白。
另一處，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狂笑一聲，直接將一枚儲物戒拍在桌上。
“一百一十萬！李青陽，你青雲門都快揭不開鍋了，還敢跟老子搶？這雲州的份額，我要了！”
“滾！我出一百五十萬！”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
場面，瞬間失控。
此起彼伏的叫價聲，如同燎原的野火，點燃了整個會場。
他們沒有像玄塵子預想的那樣，因為拿不出錢而冷靜。
反而，更加瘋狂！
二樓雅間內。
玄塵子端著茶杯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茶水漾出杯沿，滴落在他名貴的道袍上，留下一點深色的水漬。
他猛然驚醒。
不對！
這些人拿出的不是靈石！是地契！是礦脈！是宗門傳承的法寶！是他們的一切！
皇後……她竟然允許用資產直接抵押競拍！
“玄塵子道兄，我們……”旁邊一個世家老祖坐不住了。
玄塵子臉色鐵青，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跟！”
所謂的攻守同盟。
在足以決定宗門未來百年生死的絕對利益面前，就是個屁。
這些活了萬年的老狐狸，此刻也撕下了所有偽裝。
他們雙眼發紅，咆哮著加入了這場瘋狂的內卷。
價格，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向上飆升。
一百五十萬……三百萬……五百萬……
此刻，數字已經失去了意義。
就在競拍最激烈，價格攀升到讓煉虛老祖都感到心悸的高度時。
高台上的拍賣師，忽然接到一道來自後台的指令。
他清了清嗓子，用盡全身力氣高喊道︰
“諸位！諸位靜一靜！”
“剛剛接到皇後娘娘懿旨！為回饋大家的熱情，特追加一小部分‘皇家預留份額’，進行限時拍賣！”
全場徹底被點燃！
狂熱的呼喊聲，幾乎要將拍賣行的屋頂掀翻。
三樓，另一間更隱蔽的雅間內。
秦風透過單向晶石，看著下方一張張因為狂熱而扭曲的臉，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王德躬身立在一旁，額頭全是冷汗，低聲道︰“陛下，娘娘這一手……怕是要把這幫老狐狸幾千年的家底，都給掏空了。”
秦風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隨著下方海量的財富匯入國庫，盤踞在皇都上空的那條皇朝氣運真龍，正發出一陣陣歡快的龍吟。
它龐大的身軀上，每一片龍鱗都變得更加凝實，金光璀璨。
最終。
拍賣結束的鐘聲響起。
玄塵子等人，以遠超心理預期三倍以上的價格，含著血淚，買下了一部分“靈氣契書”。
他們不僅沒能讓皇後難堪分毫，反而主動掏空了宗門數千年的積累，給秦風的基建項目送來了啟動資金。
一個個走出拍賣行時，臉色比吞了蒼蠅還難看。
他們的腳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頭血上。
玄塵子抬頭，望向皇宮的方向。
那里的天空金光萬丈，氣運升騰，龍鳴萬里。
見到這一幕。
他才恍然明白了，屬于他們的舊時代，早就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