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折霧背脊一僵。
沈扶寂帶她進宮，是特地為了讓她與洛燁相見？
此番舉動，究竟意欲何為？
甦折霧垂眸，瞥見那清亮晃動的酒里倒映出沈扶寂清冷的面容。
“大人說笑了，奴婢身份低微，怎會在這偌大的宮廷之內有什麼故人？”
沈扶寂抿了口酒，攏了攏衣袍，不咸不淡掃了眼高位之上，視線依舊緊隨著甦折霧，尤為失神的洛燁。
“可本官瞧著，那位似乎對你流連忘返呢。”
甦折霧指尖微蜷。
他非要在今日將一切挑明？
若是洛燁真知曉了她的真正身份，這一世，她又豈會有安寧日子過？
“大人。”
甦折霧撲通跪在地上，似乎橫了心。
“在奴婢心里，不論生死，都是大人的人，所以奴婢不敢作他想，還請大人明察。”
“不敢？”
沈扶寂似乎哼笑一聲。
“本官瞧你膽子大得很。”
他這話含著深意，倒叫甦折霧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話。
她並未動作，依舊跪著。
沈扶寂瞥了眼跪在地上，肩膀輕顫的少女，忽地伸出手，一把扣住少女縴細的手腕。
甦折霧猛地抬頭，赫然瞧見沈扶寂眸底劃過的調侃之意。
“不過是玩笑幾句，你又何必當真？”
這玩笑可險些叫她丟了魂，他竟還好意思厚著臉皮調笑。
甦折霧在沈扶寂的攙扶下緩緩起身，迅速縮回手，一顆心卻跳得厲害。
這位國師大人實在陰晴不定。
本想著重來一世，能徹底擺爛，可未曾想，還是得如前世般小心翼翼活著。
甦折霧緩了口氣。
待到宴會結束，她便隨沈扶寂一起出了宮。
坐上馬車不多時，沈扶寂忽地呼吸沉重，單手支撐在身側，神情流露出痛苦。
“大人，您怎麼了？”
甦折霧欲伸出手扶著他，卻被他鎖住手腕，動彈不得。
馬車顛簸，漆黑無光的狹窄空間內，甦折霧看不清沈扶寂的神情，只通過肌膚相親，驚愕他身體竟滾燙得如此厲害。
“大人……”
甦折霧又喚了一聲。
忽地腰身一緊，她被迫貼上沈扶寂結實的胸膛。
縴細腰身被他一只大手緊緊握著，無法掙脫，她稍一抬頭，便能磕上沈扶寂堅硬的下巴。
沈扶寂溫熱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力道也越來越重。
甦折霧幾乎快要窒息。
她單手抵在兩人之間，掙扎著想將沈扶寂推開。
突然，又被沈扶寂掐住下巴，被迫對上他那雙灼熱的視線。
甦折霧緩緩瞪大了眼。
他這樣子著實奇怪。
莫非，是被人下了藥？
前世她也是經歷過宮斗的，自然知曉此藥的厲害。
“大人，您且忍著，奴婢回府便……唔！”
甦折霧的紅唇被沈扶寂霸道堵住。
唇齒交纏間，甦折霧大腦一片空白，徹底僵住，竟連呼吸也忘了。
她，竟然被沈扶寂親了？
欲望好似開了閘的洪水，叫沈扶寂欲壑難填。
他無意識撕扯著甦折霧的衣領，吻得十分混亂，更是不輕不重的，在她光潔的肩頭咬了一口。
“嘶……”甦折霧倒吸一口涼氣。
可她這聲呻吟，在沈扶寂听來，卻像是欲拒還迎。
糾纏更甚，甦折霧雙目迷離之時——
砰砰！
“這是誰家的馬車？為何宵禁後還在城中？停下！”
甦折霧猛地清醒，使出渾身力氣推開沈扶寂。
沈扶寂稍有不慎，後腦勺堪堪撞在馬車上，昏了過去。
甦折霧迅速將衣裳整理好，外頭也響起車夫的聲音。
“回大人，此乃國師大人的馬車。”
官兵一听，語氣便有了幾分恭敬。
“夜已深了，快送國師大人回府吧！”
甦折霧松了口氣。
看向睡姿似乎有些不適的沈扶寂，卻沒有去管，任由他倒著。
被他試探了許多次，該叫他吃吃苦頭。
回到府內，甦折霧同管家一齊將沈扶寂送回了屋內。
管家叫她侍奉沈扶寂就寢，于是，甦折霧只能打來一盆熱水，浸濕了毛巾，耐著性子替沈扶寂擦臉。
不得不說，沈扶寂這張臉可謂是禍國殃民。
前世她曾親眼見過有一位異國公主瞧上了沈扶寂，竟要以整個國家為聘，只為沈扶寂能與她雙宿雙飛。
可見沈扶寂的樣貌，有多叫人為之瘋狂。
忽然，甦折霧的手被握住。
沈扶寂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他那雙幽沉清冷的眼底一片平靜，似乎是清醒了。
甦折霧心下一緊，正欲抽出手，那雙勾人心魂的眼眸似乎又染上了些許迷茫。
“啊！”
甦折霧發覺被一股力道翻身而過，回身之際，人已被沈扶寂壓在榻上。
一泄如注的墨發盡數落在她肩頭，濃烈的酒氣噴灑在面龐，甦折霧心跳再次加快。
“大人，您弄疼我了。”
甦折霧皺了皺眉，眼里似乎冒出水汽。
可沈扶寂沒听到似的，骨節分明的指尖摩挲著她的臉頰，眼神中似乎帶著些許貪戀與繾綣。
“阿霧，你回來了……”
阿霧？
是在喚她？
可這眼神倒像是在喚他心悅之人。
沈扶寂如此厭惡她，又怎會這麼喚她？
正思索著，沈扶寂再次倒頭昏了過去，正巧倒在她的身上。
甦折霧推了推，沈扶寂紋絲不動，只得在心里暗罵。
試探她也就罷了，竟還將她壓在這！
今夜，怕是不得好眠了。
天蒙蒙亮，乍暖還寒之際，甦折霧推開房門，涼風混合著屋頂落下來的雪吹來，她抱緊自己，又迅速關了房門，悄然離去。
回了屋子，洗漱一番，甦折霧正打算如往常一般去服侍沈扶寂。
路過院子，卻被何姑姑帶人攔住。
何姑姑身後，是得意洋洋的盼霧與平日里看不慣她的幾個奴婢。
“好你個心術不正的賤婢，仗著自己有些許美貌，竟敢去勾引大人！”
何姑姑怒視著甦折霧，神態難掩厭惡。
國師傅有規定，但凡心懷不軌者，打二十大板，逐出府去。
正因為有此規矩，即便底下的這些婢女再想攀龍附鳳，飛上枝頭變鳳凰，也只能忍著這番心思。
畢竟，日後的前程與當下的溫飽比起來，自然是後者更重要。
甦折霧當下便發覺事情不簡單，定了定心緒，福身道。
“奴婢實在不明白何姑姑所言何意。”
“奴婢是大人指派到跟前伺候的，照顧的也只有大人的衣食起居，何來勾引大人一說？”
“何姑姑莫不是誤會什麼了？”
盼霧立即站了出來，言之鑿鑿。
“今早我都瞧見了，你衣衫不整從大人屋里跑出來，定是對大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