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制造更多的迷魂陣,褚星野又接連兩天分別請了小學同學去娛樂城,請培訓班新結識的同學去看電影,當然,賈炎和林雪也換成了其他人。
還沒到開學,美院附中的一部分人知道了——褚星野和初中女友情深誼厚。
另外一部分美院附中的人在傳言——褚星野和小學初戀舊情復燃,互動頻繁。
還有一部分美院附中的人則信誓旦旦——褚星野和培訓班新認識的女生打得火熱。
這效果,比官宣還好。
開學第一天,果然有不少人暗中打量褚星野,眼神復雜,有同情,有好奇,也有等著看花心大渣男笑話的。
褚星野全程目不斜視,表情帶著一種經歷過風雨後的平靜和專注,甚至主動找老師討論考Q大美院的問題,完全無視周圍的暗流涌動。
連賈炎也湊過來擠眉弄眼地問︰“野狼哥,你到底喜歡的是誰?你放心,我保證不外傳!”
褚星野只是淡淡一笑︰“現在的我絕對是一個喜歡的都沒有。這些天我算是想明白了,優秀的女生看不上我;不優秀的女生,我又看不上。不如先提高提高自己的水平。”
“林雪沒看上你?哦,我明白了。”賈炎仿佛自動腦補了十集言情劇。
褚星野哭笑不得︰“別瞎猜了,趕緊想想怎麼搞定這次專業課摸底考吧。”
這種態度,讓各種傳聞更加撲朔迷離——如果不是真的,以褚星野以往的性格,早就跳起來澄清加罵人了。
開學不到兩天,“褚星野被甩後迅速找了n個新女友,早已走出情傷”的新話題,迅速覆蓋了之前“被劈腿”的尷尬舊聞。
輿論風向悄然轉變︰“原來褚星野喜歡的是初戀?”
“听說他要考Q大美院,有人見到他上輔導班了。”
“我就說嘛,他這個花心大蘿卜怎麼可能為汪潔一蹶不振。”
“你知道嗎?汪潔這幾天反復的跟別人強調是她先甩的褚星野。”
“你們看到厲旭那張臉了嗎?臭得不得了。”
褚星野看著校園論壇和私下聊天里風向的轉變,得意地給余夏發了條消息︰“第一和第二已經完成了!效果剛剛的!你的第三是什麼?”
余夏回信︰“很簡單,就是把Q大美院這個新目標,從‘傳言’變成現實。記住你的優勢不是‘比厲旭帥’,而是你的藝術才華和即將沖刺Q大美院的決心。適當展示你的作品、討論你對藝術的見解,塑造一個‘為夢想專注努力、無意糾纏過往、一切向前看’的積極形象。”
褚星野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听得連連點頭稱是,早已經忘記了他前些日子找余夏的初衷只是不想因為感情問題社死而已。
~
二中高三開學後的第一次摸底考試,成績公布。
余夏的名字排在年級第五的位置。對于絕大多數學生而言,這依然是遙不可及的高度,但對他自己以及關注他的人來說,這是一個清晰可見的下滑——從穩定的前三跌出了第一梯隊。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波動並沒有引來預想中的波瀾。
班主任和科任老師找他簡短談過話,語氣都頗為平和︰“一次摸底考而已,難度偏大,題型也有些新變化,有波動很正常,別太放在心上,找準問題,調整節奏就行。”
老師們似乎嚴格遵守了學校對“種子選手”的心理保護策略,避免施加額外壓力。
家里也風平浪靜。
余志超和徐茹萍謹記學校的叮囑,絕口不提排名,只是飯菜更加精致豐盛,家里的氛圍刻意維持著一種輕松的常態。
但余夏能感覺到父母小心翼翼的目光,以及他們背後與江靜知頻繁的低語溝通。“江老師,這次天天的成績……”徐茹萍在電話里難掩擔憂。
“阿姨,我看過試卷了,”江靜知的聲音冷靜而專業,“各科都有一到兩道題出得比較偏,特別是物理最後那道綜合題,涉及的知識點交叉很靈活,超出了上學期復習的主流範圍。余夏在這些題目上失分,更多是適應性問題,不是基礎和能力滑坡。”
她的分析客觀在理,但放下電話後,她眉宇間也有一絲凝重。她知道,對余夏而言,重要的不是別人的看法,而是他內心那道不容逾越的標尺。
書房里,余夏對著攤開的試卷,沉默了很久。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發出規律的輕響,眼神專注地掃過每一個紅叉和扣分點,不是在懊惱,而是在進行一場冷靜的“事故分析”。
然而,盡管理性上他認同江靜知和老師的說法,但一種難以言喻的沮喪感,還是像細密的蛛網,悄無聲息地纏繞上來。
這種情緒並不激烈,卻帶著一種沉重的粘滯感,讓他做題時不如以往那樣心無旁騖、行雲流水。他主動聯系了負責跟進種子選手心理狀態的老師。
李老師,一位氣質溫和、眼神敏銳的中年女性,將余夏請到了她的咨詢室。
咨詢室布置得溫馨而簡潔,窗外綠意盎然。
李老師沒有一上來就談成績,而是給他倒了杯溫水,閑聊般地問道︰“余夏,最近感覺怎麼樣?新學期開始了,節奏上還適應嗎?”
余夏坐姿端正,語氣平靜無波︰“還好。節奏能跟上。”
“這次摸底考,自己怎麼看?”李老師順勢問道,觀察著他的微表情。
“有幾道題考得偏,準備不足。下次要注意。”余夏的回答簡潔得像項目報告。
李老師微微一笑︰“你很理性。但有時候,我們的情緒和理性是兩回事。即便大腦告訴自己‘這很正常’,心里可能還是會有些不舒服,比如……一點點失落,或者著急?”
李老師的話像一根輕柔的羽毛,精準地拂過了他心底的那絲異樣。
余夏沉默了一下,承認道︰“是的,所以我來找您。原來做題的感覺如果能夠用輕松的跑來形容,我這幾天的感覺就像拖著沉重的腳步在勉強的向前跑。”
見他不語,李老師繼續溫和地說︰“這非常正常,尤其是對自己要求高的同學。我想和你分享一個觀點︰高考前的每一次考試,其核心價值不在于排名,而在于‘診斷’。
“就像給一台精密的儀器做壓力測試,目的是發現潛在的風險點,而不是評判儀器本身的好壞。
“發現它們,是好事。”她引導著余夏︰“或許你可以嘗試換一個角度︰不為‘失去’的兩分沮喪,而為‘找到’了兩個寶貴的、需要加強的防御點而感到慶幸。
“接下來的計劃,不是籠統的‘更努力’,而是精準地針對這些暴露出的‘風險點’進行加固。
“比如,我們可以一起設計一個‘陌生題型快速響應訓練’,或者調整一下每天的精力分配曲線。”
余夏認真地听著,黑曜石般的眼楮里閃過一絲光亮。
李老師的話,將一種感性的情緒困擾,重新納入了了他擅長的“問題識別分析解決”的邏輯框架內。
沮喪感雖然沒有立刻消失,但似乎找到了一個出口和轉化的路徑。
離開咨詢室時,余夏的腳步輕松了一些。
晚上他回到書房,重新鋪開試卷,但這次,他拿出的不是紅筆訂正,而是一張嶄新的A4紙,頂端寫下了“系統脆弱點分析與加固方案V1.0”。
他知道,波動是事實,但如何定義和應對這次波動,主動權依然在他手里。
這場漫長的競賽,不僅考驗智力,更考驗心智的韌性與適應性。而這一次小小的挫折,或許正是淬煉這種韌性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