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清冷,大手從她掌心抽出來。
她知道他作風板正,不太喜歡動手動腳,怕他嫌自己輕浮,識趣地收回手,麻利地把推車折疊好︰“走吧。我家近,幾步路而已。”
陸銘州見她都收攤子了,又听她嬌嬌一喊,也不知怎的,一雙長腿不听使喚,跟著她朝家里走去。
陸銘州一進門,看見許秀珍不在家,感覺有點不合適,卻已經被舒梨推到房間。
房間里沒開燈,黑漆漆,她拉了半天燈沒拉開。
陸銘州一蹙眉︰“怎麼回事?”
“可能是燈泡壞了,只能先點蠟燭了。”舒梨跑去翻出一根蠟燭,用火柴點燃。
微弱燈光中,她找出針線盒,湊近他跟前,穿好線,幫他補起來。
其實現實世界中,她從沒做過穿針引線的活。
原身倒是會些縫補,但也不如許秀珍。
針織活對她來說可是個難題。
縫了半會兒,她香汗淋灕。
陸銘州看她縫得歪歪扭扭,眉心一擰,卻沒說什麼。
昏暗中,一絲秀發落在他手臂上,心髒又像被人打了一拳,心癢難捱。
半會兒,她終于縫補好了,舒了口氣︰“陸大哥,好了。……你怎麼流汗了?很熱是不是?你坐會,我去給你倒杯水。”
剛站起來,他猛地抬起潮赤色的駿臉,一把抓住她縴細的腕子︰“不用了,我先走——”
可能是用力過猛,攥住的小姑娘身子一傾,‘哎喲’一聲,摸著黑,滑在了他健碩硬朗的大腿上,還順勢勾住他脖頸。
他虎軀一震,本來就燥熱的身體火燒火燎,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了。
他瞧不上纏著她的那些男人,卻沒想到自己和那些人差不多。
難道自己也和那些管不住二兩肉的人一樣?
他和她結婚只是為了爺爺,前陣子還把她當弟媳婦一樣,怎麼能對她生出這種荒謬的念頭?
舒梨見他隱忍著,沒有下一步,壯起膽子,沒有松手,繼續環住他脖子,美眸撲稜地凝視他,嬌聲軟氣,又我見猶憐︰“陸大哥,我們都要結婚了。你要是想,我不介意的。”
雖然沒有豐富的戀愛經驗,但活在現代,又是醫生,有什麼沒見過?
為了肚子里的娃,豁出去了!
這臉,不要也罷!
她都主動邀請了,不信他真的能忍。
果然,他身軀又震了一下,唇邊卻泛起一縷慍意。
不介意?她就這麼隨便嗎?
她對其他男同志和弟弟不會也是這樣吧?
還有,她主動投懷送抱也是為了氣陸錦安嗎?
舒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感到他的體溫都上升了,心一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得寸進尺,又摟緊了他脖子。
他被她懷里滾來滾去,弄得一身汗,腦子一個發懵,手掌不受控制地滑下去,兜住她後腰,俯下頭堵了她唇,像野獸出籠,勢不可擋。
吻里又帶著懲罰,罰她的不自愛,太過于主動。
偏偏他對她的熱情主動,竟是滿意的。
這種矛盾的心情,讓他的力氣更大。
吻中夾雜了撕咬。
她只想快點和他生米煮成熟飯,讓肚子里的孩子有人認賬,哪里想到他勁兒這麼大,只能忍痛,抬起手滑到他窄腰上,摸上他的皮帶,就在這一剎,他卻清醒了,沉淪的眼神瞬間清朗,把她肩扶正,站起身,單手理了理衣領,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低沉著嗓音︰“不早了,走了。”
舒梨不上不下,看見他拉開門出去了。
這樣都能剎車?
不得不佩服這男人的自控能力。
她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開始有點頭疼了。
這鎮上其他男人,看著她就跟蒼蠅叮著肉一樣,打都打不走。
沒想到他卻穩如泰山,這樣都勾不到?
不行,得再想想別的法子。
她還不信邪了。
*
接下來的日子,舒梨沒有和陸銘州踫過面。
太過主動,怕惹了他的反感,讓他懷疑。
只能再等機會了。
另外,她也沒時間去找他。
這幾天,鎮上的一家供銷社找了過來,說是听說她的甜食賣得不錯,還有不少人跑去供銷社問有沒有類似的糕點糖果。
供銷社的王經理見問的人多了,好奇找來舒梨的攤子嘗了嘗,還真是驚為天人,又看那她打著中藥材和中式糕點集于一體的旗號,更覺得有點意思。
王經理一合計,打算找她拿貨,放在店鋪里供應,征求她的意見。
舒梨能有什麼意見?這可是好事啊。
這家是永隆鎮最大的國營供銷社,幾乎集合了全鎮客流。
把東西拿過去賣,比發傳單發得手都快斷掉都要有效果。
到時候能讓舒記甜食的名聲更響,哪會不願意?
王經理讓她每個品種做一批出來,給她付了一百塊錢的定金。
這段日子,舒梨白天出攤,下午回去就開始埋頭趕工。
許秀珍見她工作量大了,有點心疼,卻也為她高興。
趕好供銷社要的第一批糕點,舒梨送過去後,喜事又來了。
她在報紙上看到了國家正式放開個體戶經營的政策,試點已經開展到了周邊。
城里已經有不少個體戶都領了執照。
她找了一天,去縣城的工商行政管理局辦了手續,成了永隆鎮第一批領營業執照的個體工商戶。
她交了十五塊錢工本費,拍了登記照,又去百貨大樓買了個玻璃相框將營業執照放進去,喜滋滋地拿回來給外婆看。
許秀珍進過掃盲班,識字,看營業執照上赫然寫著燙金幾個大字︰“個體工商戶營業執照”,經營項目是零售副食品,還有外孫女秀麗又充滿朝氣的臉蛋,樂壞了。
有了這份執照,外孫女做的生意就是國家承認的,是法律支持的,不是所謂的投機分子,誰都再別想別指手畫腳了,也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老板了。
……
第二天,舒梨將營業執照帶上,推著車去了電影院門口。
因為歇了一天業,今天的客人比平時多一些。
舒梨忙了一上午,剛準備坐下歇會,腳步聲襲來,她笑眯眯抬頭︰
“想吃點什麼隨便看看——”
話音未落,只見走過來的,是她最不想看見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