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為什麼會放咱們走?”
劉氏冷哼一聲,嘴角撇了撇,眼底閃過一絲精明,繼續吐槽道,
“還不是因為他們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是咱們摔的!若是有證據,他們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讓咱們走了的,一定會想方設法狠狠訛咱們一筆的!”
“而且那摔掉的盤子是端在那丫頭手上,又不是端在咱們手里,要摔也是她自己沒拿穩才摔的,關咱們什麼事?咱們只要咬死離得遠,踫都沒踫著!他們怎麼都沒辦法賴到咱們頭上來。”
“再說了,你沒瞧見嗎,那掌櫃的看到玉鐲摔碎臉都白了,慌得跟什麼似的。他一直扣著咱們不讓咱們走還不是因為怕自己要擔責,怕這損失算到他頭上去!可他沒有證據,拿咱們沒辦法,又不敢就這麼讓咱們走,當然只能差伙計去請示主家,看那易氏如何說唄。”
劉氏越說越覺得有理,語氣也漸漸揚了起來︰
“就算那易氏再厲害,沒憑沒據的,除了讓掌櫃的放人,還能怎麼辦?難不成還能憑空誣陷咱們不成?”
劉氏說著伸手拍了拍崔若雪的手背,
“橫豎咱們已經出來了,還想這麼多做什麼?那易氏認不認識你有什麼打緊?要納你進門的又不是她。沈侯爺既然已經點頭答應了,她一個後宅婦人,還能攔著不讓不成?”
“你啊,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安安生生在家等著嫁人便是。等進了沈家的門,成了他沈雲舟的女人,還怕沒有你的好日子過?”
崔若雪抿了抿唇,覺得母親的話確實好像有幾分道理,這讓她緊繃的心弦稍稍松了些。
可不知為何,一想到易氏作為沈雲舟的正室夫人,竟完全不知納妾之事、甚至不知她這個人的存在,她心里就隱隱發慌,仿佛像懸在半空,落不到實處一般。
她輕輕吸了口氣,不由得暗自思忖︰既然沈侯爺都已敲定了納妾的事,就算沈雲舟回來再怎麼不願意,應當也不好再拒絕吧?
想到這,崔若雪腦海中又浮現出沈雲舟清俊的身影,這納妾之事畢竟涉及到她這個閨閣女子的名聲,沈雲舟那樣溫潤端方的君子,總不至于讓她一個女子落到那般難堪的境地的,
若是木已成舟,想來也不會做出讓自己名聲掃地的事。
橫豎不過是多一個妾室罷了,對他們這樣的世家公子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于他沈雲舟而言,更加算不得什麼大事,不過就是府里多個人吃飯而已。
這樣一想,崔若雪仿佛尋到了幾分依托,輕輕吐出一口氣,仿佛要把胸中的忐忑都吐出去。
可那陣心慌並未完全散去,她終究還是覺得不踏實,
她攥緊手中的絹帕,暗下決心︰不能再這樣懸著心了。
這樁婚事,她不想再等了,多等一刻對她來說都是無比的煎熬。
不如……不如就趁沈雲舟還沒回來,等會回家了讓父親再去沈家催一催,盡早定下日子,就這幾日抬她進門才好。
免得夜長夢多,徒生變故。
見崔若雪的神色似乎緩和了幾分,劉氏趁勢朝她挨近了些,聲音壓低,卻掩不住話里那股子酸溜溜的意味︰
“你今日瞧見沒,那易氏的陣仗……嘖嘖,真真是氣派得很。”
“我瞅著,那聚寶齋的掌櫃對她那叫一個客氣,腰都快彎到地上去了。人還沒到,他就候在門口巴巴地等著;人要走了,還跟在後面一直送出來,真是給足了那易氏臉面,易氏為何能被這般恭敬對待,說白了還不是因著她是沈家媳婦,是那沈雲舟的夫人!”
她說著嘖嘖兩聲,嘴角撇了撇,話鋒一轉,語氣里帶著幾分不甘,又摻雜著幾分向往︰
“要我說,她易氏能有如今這副陣仗和駕駛,還不是全仗著‘沈雲舟夫人’這個名頭?若不是嫁進了沈家,就憑她娘家那點商戶出身,誰肯拿正眼瞧她?誰肯這般低眉順眼地捧著她?如今倒好,雞犬升天嘍。”
這話像一根細針,精準地扎進了崔若雪心頭最酸軟的那處。
她眸光倏地一冷,方才那點勉強壓下的嫉恨,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
那個易氏,不過是個運氣好些的商門女,竟讓她攀上了沈雲舟那般龍章鳳姿的人物!
今日在鋪子里,她對自己愛理不理,眉眼間盡是疏離與冷淡,那般拿腔作勢當真是讓人厭惡。
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正是仗著沈家的勢,才敢這般目中無人嗎?
真真是連自己有幾斤幾兩都忘了!
想到這,崔若雪忍不住從鼻間哼出一聲,語帶譏諷︰
“排場再大又如何?還不是沾了雲舟的光。若沒有"沈夫人"這層身份,她易知玉算什麼?誰又會將她放在眼里?一個商戶出身的女子,真當自己是什麼金貴人兒了。”
“誰說不是呢!”
劉氏忙不迭地點頭附和,癟著嘴,眉眼間盡是鄙夷,
“這易家真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他家祖墳上怕是不止冒了青煙,要我說簡直就是著了火嘛,否則怎麼能這般好命,居然讓他們攀上了沈家這門親事。”
她眼珠子一轉,神色變得曖昧起來,聲音又壓低了幾分,帶著點窺探秘辛的意味︰
“不過……你還真別說,那易氏生得是真水靈,那眉眼含情,水汪汪的,身段也好,該豐腴的豐腴,該窈窕的窈窕,簡直就是個可人兒,還有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也難怪她能在這沈雲舟正室的位置上坐得這般穩當。”
劉氏嘖嘖兩聲,繼續說起來,
“你想想,沈雲舟這幾年南征北戰,總在外頭帶兵打仗,在京的日子攏共也沒多少,就待了這麼些日子,可你瞧瞧,這易氏不但沒被冷落,居然還就著這麼點間隙接連為他生了兩個孩子,若沒點"本事"在身上,怎麼可能?誰信啊?”
劉氏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語調,
“這表面看著端莊,背地里指不定有多風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