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影七這麼一提醒,沈雲舟神情微怔,恍惚間似乎終于從記憶的角落里翻出了這樁幾乎被他遺忘的舊事。
“是她?”
他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眉頭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回想一般。
影七見自家主子似乎想起來了,連忙點頭道,
“是的,主子,夫人口中所說的那位崔家小姐,姓崔,名若雪的,正是這位當年被你搭救過的女子。”
影七提及的這段舊事,讓沈雲舟著實詫異的不行。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與這位名叫崔若雪的女子有過這樣一段交集。
可任憑他如何回想,腦海中關于那位崔家小姐的容貌印象,卻是一片模糊,早已湮沒在歲月的塵埃里。
想到自己方才還斬釘截鐵地對易知玉聲稱完全不認識此人,沈雲舟心中不免有些尷尬。
他立刻轉向易知玉,目光誠摯,語氣帶著幾分急切地解釋道︰
“我方才絕非有意欺瞞。實在是此事時隔久遠,于我而言,當初不過是奉太子殿下之命行事,舉手之勞,並未放在心上。”
“故而你提起她時,我一時未能將名字與舊事聯系起來,絕非存心誆騙于你。”
一旁的影七見主子如此鄭重其事地向夫人澄清,也趕忙上前一步,語氣懇切地補充道︰
“夫人明鑒!主子當日救下崔家小姐,純屬奉命而為,與那崔小姐並無私交。”
“除了贖身安置時短暫照面之外,之後數年再無往來,在主子心中,她與陌路人並無分別。”
“屬下敢以性命擔保,主子與她絕無半點瓜葛!”
見主僕二人一唱一和,神情緊張地生怕自己誤會,
易知玉心中覺得有些好笑,面上卻依舊維持著淡然的神色。
其實,在影七將前因後果敘述清楚之後,她心中已然如同明鏡一般。
先前那份縈繞心頭的疑慮與不解,此刻終于煙消雲散。
她原本也覺得蹊蹺,兄長調查的結果確實顯示那宅院住著崔姓女子,且宅邸歸于沈雲舟名下。
如今听了影七的解釋,她才豁然開朗——原來這一切,竟是一場陰差陽錯的天大誤會。
沈雲舟見易知玉神色緩和,心中稍安,隨即沉聲道︰
“此事既已明朗,確實純屬誤會一場。至于這位崔大人上門致謝求娶之事,我自會親自與他當面將原委說清道明,徹底解開這個結。這納妾之事,就此作罷。”
頓了頓,沈雲舟又補充道,
“至于父親那里,我也會去解釋清楚,你無需出面,也不必憂心,一切交由我來處置便可。”
一旁的影七見狀,又趕忙接過話頭,語氣熱切地補充道︰
“是啊夫人,您放一萬個心!此事主子定會處置得妥妥當當。”
“主子自從娶了您過門,那滿心就只有您一個的,眼里心里都是容不下旁的女子的,平日里更是潔身自好,從來不多看旁的女子一眼,更不可能會去青樓了。”
他越說越起勁,恨不得將心掏出來以證清白︰
“雖說主子當年因救人之故確實進過一次青樓,可主子那完全是听太子殿下的安排行事!主子進去之後救下人便立刻離開了,對那些鶯鶯燕燕是半眼都未曾多看!”
“平日里主子更是絕對不會踏足青樓那種地方的,莫說是進去了,便是連路過那種地方,主子都是要繞道而行的!”
听到影七喋喋不休地反復提起“青樓”二字,沈雲舟的臉色一下子又沉了下來,
他一記裹挾著寒冰的眼刀驟然掃了過去,聲音冷冽了幾分
“無關緊要的廢話,不必多言。”
感受到自家主子那幾乎要凝成實質的冰冷視線,影七趕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同時擠出一抹既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是,主子,是屬下多嘴了。”
听到影七這話,易知玉只覺得臉又發燙了幾分,耳根都有些燒的厲害。
沈雲舟無語地瞥了影七一眼,這才將目光重新落回易知玉臉上。
那眼神中的冰冷瞬間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小心翼翼的探詢,他壓低聲音,輕聲問道︰
“我方才解釋的這些……你可願意相信?”
事情的前因後果已然說得如此清晰透徹,易知玉心中哪還有半分疑慮?
這一連串的誤會環環相扣,才最終出了那個“外室”的荒唐傳聞。
實際上,沈雲舟根本從未豢養過什麼外室。
如今細細想來,當初張氏拿著此事在她面前搬弄是非,恐怕也是真以為沈雲舟有外室,所以借此離間他們。
見沈雲舟目光灼灼,帶著顯而易見的緊張等待她的回應,
易知玉微微垂下眼簾,聲音輕柔卻清晰地應道︰
“夫君既已將緣由始末解釋得這般分明,妾身自然是相信的。”
听到易知玉親口說出“相信”二字,沈雲舟一直緊繃的心弦終于徹底松弛下來,一股難以言喻的寬慰涌上心頭。
他暗自慶幸,幸好自己今日及時趕回,否則這層層疊疊的誤會,還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說得清楚。
“你相信我便好。”
沈雲舟說著便看向還站在一邊的影七,
“好了,影七,這里沒你的事了,先退下吧。”
影七听到主子吩咐,立刻躬身應“是”,
腳步利落地向外退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後,
臨走時還不忘細心地將房門輕輕合攏,隔絕了外界的聲響。
隨著門扉輕闔,屋內再次陷入一片靜謐,只剩下他們二人。
見影七又出去,門又被關上,屋內又只有沈雲舟和她兩個,
易知玉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有些尷尬。
她下意識地垂下了眼眸,指尖無意識地絞著手中的絲帕,柔軟的布料被揉出了一道道細褶。
她能感覺到沈雲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微微側過身,避開了那過于直接的注視。
沈雲舟見狀,又向前邁了近一步,溫熱的呼吸幾乎拂過她的額發。
“既然關于那位崔家小姐的誤會已經澄清,”
他的聲音放緩,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認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