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1966年11月6日。
四九城,大雪紛飛。
鵝毛大雪從天空之中不斷飄落,白雪皚皚,將整個世界都遮蔽成了白色。
然而,如果仔細去看,就會發現,在這張白色畫布之上,出現了浩浩蕩蕩的綠色!
‘同志們注意了,同志們注意了,現在播報一下有關于高知分子葉哲泰及其黨羽的相關處分....’
撇拉胡同街道辦廣播站。
一個身穿綠色軍大衣,梳著雙馬尾的女孩,正在進行著例行播報。
她的胳膊上還有一個紅色的袖標,看起來鮮紅欲滴。
然而,就在她準備廣播有關于青華大學一批高知教授的相關處分的時候,廣播站突然響起了刺耳的刺啦聲。
刺啦!
聲音非常刺耳,讓廣播站的工作人員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耳朵。
一名國字臉,身穿中山裝的中年男子,端著瓷杯的手都忍不住一顫,他轉頭向著女孩詢問道︰“唐紅靜同志,這是什麼聲音?”
“張主任,這應該是電磁干擾。”唐紅靜手忙腳亂的關閉了廣播設備,防止因為電磁干擾,讓這台老舊的廣播設備內部元件出現問題。
“電磁干擾?難道是間諜活動?這群間諜,真是賊心不死,我會立即通知保衛科,讓他們確定電磁信號來源。”
廣播站主任張衛國臉色嚴肅的放下了已經掉瓷的瓷杯,然後直接拿起了廣播站內唯一的紅色電話,直接撥通了保衛科電話。
“喂,我是廣播站的張衛國,我們這里出現了嚴重的電磁信號干擾,我請求對附近區域進行電磁信號偵查,我懷疑這是敵人又一次的破壞行動。”
張衛國迅速的將情況上報。
不過是一分鐘的時間,街道辦的保衛科傾巢而出,拿著一些陳舊的電磁設備,開始地毯式排查。
在上報情況之後,張衛國放下電話,對播音員唐紅靜吩咐道︰“唐紅靜同志,繼續播報。”
“主任,如果繼續播報,很可能會讓廣播設備出現問題。”唐紅靜一絲不苟的說道。
“無妨,相比于這套廣播設備,審判那群高知分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這是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必須完成。”
唐紅靜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然後打開了廣播設備,繼續開始了播報。
“滋滋茲...對葉哲泰一家的處分如下....滋滋茲....
對阮雯走資派的處分....滋滋茲....”
在電磁干擾聲中,廣播繼續響起。
在廣播之下,一群身穿樸素衣服的普通民眾,正認真傾听,在听到處分結果之後,所有人都開始交頭接耳,對一旁的一個女孩指指點點。
‘向前進,向前進!’
綠色的軍歌在街道之中響起,一個個工人生產大隊邁著昂揚的步伐,走過大路。
凜冽的寒風,吹不滅這些工人內心的火熱。
甚至很多人在寒冬之中,還冒著絲絲熱氣,單薄的衣服無法遮擋這些人的熱血。
這些生產大隊,在經歷了高強度勞作之後,卻依舊精神飽滿,臉上更是洋溢著燦爛而充滿了希望的笑容。
然而,有人歡喜有人愁。
在撇拉胡同42號,一個老舊的四合院。
身為青華大學物理系教授的葉哲泰,目光呆滯的看著天空。
“在這個時代,任何超脫飛揚的思想,都會怦然墜地。
現實的引力,實在是太沉重了。”
葉哲泰是這個時代最標準的學者,具有遠大的理想和抱負,以及對科學毫無保留的追求。
也是因為如葉哲泰這樣的存在,在火紅飛揚的60年代,國家的科技才會迎來一輪又一輪的技術爆炸,從只能夠依靠算珠,到奠定科技領先地位。
但現在,葉哲泰卻身陷囹圄。
正如同他所言,在這個時期,現實的引力實在是太重了。
“葉哲泰,出來。”
就在葉哲泰呆呆的看著天空的時候,房門外傳來一陣呵斥聲。
葉哲泰走出屋子,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那是他的女兒,葉文雪。
只有14歲的年紀,原本應該是天真浪漫的時候。
但此刻的葉文雪,卻滿臉憤怒,目光之中充斥著對自己這位父親的厭惡。
“小雪,你應該叫我父親。”葉哲泰語氣沉重,努力維持自己身為成年人的體面。
“我呸,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你這個被西方科學荼毒的罪惡分子,新時代的破壞者....”葉文雪義憤填膺的怒斥葉哲泰。
就像是怒斥自己的仇人。
而事實上,父女兩人已經是仇人了。
看著言辭激烈,義憤填膺的葉文雪,葉哲泰目光愈發的呆滯。
他不知道葉文雪是何時離開的。
現在的他,仿佛被抽離了靈魂,失魂落魄的走出自己的房子,然後走向了街道。
周圍的人,在看到葉哲泰之後,都對葉哲泰指指點點。
甚至還有人扔臭雞蛋,爛菜葉。
葉哲泰整潔的中山裝,瞬間變得一片狼藉。
他對此置若罔聞,只是漫無目的的行走。
他現在很想逃離這里,擺脫現實沉重的引力。
不知道走了多久,葉哲泰突然被一片廢墟吸引。
他看著眼前的廢墟,這里原本應該是一個祠堂。
不過因為特殊時期,祠堂這樣的建築,被當成封建迷信,被強行推平。
葉哲泰看著這片廢墟,突然之間整個人推金山倒玉柱的栽倒在地。
看著這片祠堂,他就仿佛看到了物理學被人民群眾徹底推翻的未來。
物理學是他的精神支柱。
但現在,這根支柱馬上就要倒了。
“物理學,要不存在了嗎?”葉哲泰悲痛欲絕的大吼大叫。
自從大事件開始,他就承受了難以想象的壓力。
家人的不理解。
學生的背叛。
群眾的謾罵詆毀。
一切的一切,都讓他都幾近崩潰。
之所以還沒有徹底的崩潰,完全是因為,他還有希望︰
他的大女兒,葉文潔。
不同于葉文雪。
葉文潔繼承了他的哲思。
對科學的態度,也比任何人都專注。
所以,為了葉文潔,他也必須頂在前面,不能倒下。
因為,只有他在,葉文潔才能夠獲得更好。
如果他倒下,以葉文潔的性格,會被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徹底淹沒。
甚至會在一連串的沉重打擊之下,產生一些錯誤的想法。
滋滋茲!
就在葉哲泰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崩潰大哭的時候。
在他眼前,一道藍色閃電在他眼前一閃而逝。
“什麼東西?”葉哲泰愣了一下,然後他坐了起來,頓時看到了一副足以讓他懷疑人生的一幕。
一個巨大的藍色圓球突兀出現,圓球周圍,有著無數的藍色電弧以及球狀閃電。
在葉哲泰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圓球向內塌縮。
隨後瞬間消失不見。
在圓球的位置,一個身穿短褲背心的年輕人,出現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