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再次出手,清除余孽
灰羽鴿子腿上的竹筒剛拆開,蕭景珩就把那張寫著“西門窯,今夜子時”的紙條拍在桌上,聲音不大,卻震得阿箬手一抖。
“來了。”他只說了一個字,嘴角反而翹了翹,“等的就是這出戲開場。”
阿箬立馬湊過去︰“您是說……他們真敢來?”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蕭景珩拎起茶壺倒了一杯冷茶,一口灌下,“是貪字當頭,腦子都進水了。前腳剛往注銷的布莊打八百兩,後腳又追加一千二百兩,生怕咱們查不到他們頭上?”
她眨眨眼︰“這不是送人頭嗎?”
“對,還是熱乎的。”他把茶杯重重一放,“但咱不能光靠一張紙條就沖進去抓人,得讓他們自己把罪證端上來。”
話音未落,親衛推門進來,手里捧著三份文書副本。蕭景珩掃了一眼,直接圈出進出西門記錄里的兩個名字——李元慶,兩次夜間外出,時間全卡在子時前後,收款方依舊是那個早就該進棺材的“恆順布行”。
“好家伙,這都不叫洗錢了,這叫公開撒幣。”阿箬嘖了一聲,“要不要現在就派人堵他?”
“急啥。”蕭景珩冷笑,“我們現在去,頂多抓個現行,可背後的大魚呢?李尚書那老狐狸還在朝堂上裝清高呢,咱們得讓他自己跳出來。”
他轉頭對親衛下令︰“你帶兩個人,換身粗布短打,扮成運炭的車夫,天黑前摸到西門廢窯附近,找個高處埋伏,不準動手,只許看、只許記,尤其注意有沒有穿官袍的露臉。”
又轉向阿箬︰“你馬上去找南市茶館那幾個老線人,就說風聲漏了,官府要徹查‘假公濟私’的案子,特別盯那些半夜往城外跑的老爺們兒。誰要是慌了神,那就是心里有鬼。”
阿箬咧嘴一笑︰“懂了,我這就去放風,保準讓他們一個比一個跳腳。”
入夜,西門廢窯外一片死寂。
荒草長得比人還高,幾堵塌了一半的土牆歪在月光下,像被啃過的骨頭。蕭景珩帶著六名親衛,全都換了衙役服,蹲在斷牆後頭,連咳嗽都不敢大聲。
“世子爺,您真要親自來?”親衛小聲問。
“我不來,誰能壓得住場面?”他眯著眼盯著窯口,“再說了,這種大戲,錯過一次少十年陽壽。”
子時剛到,遠處傳來腳步聲。
李元慶果然來了,身後兩個隨從抬著兩只沉甸甸的木箱,走得磕磕絆絆。對面陰影里鑽出個黑衣人,兩人低語幾句,李元慶親手掀開箱蓋,里面碼得整整齊齊的全是銀錠,在月光下一閃一閃。
就在這節骨眼上,遠處突然“ ”一聲銅鑼響!
“火情巡查!閑人回避!”一道沙啞嗓子喊完,腳步聲由遠及近又迅速消失。
交接當場亂了套。黑衣人猛地合上箱蓋就要走,李元慶急得直跺腳。混亂中,一只賬冊殘頁從箱縫里滑出,被風吹到了牆根。
親衛貓腰摸過去,一把抄起,塞進懷里。
等人都散了,蕭景珩才緩緩起身,撢了撢袖子上的灰︰“收工。東西拿到了,人也認全了。明天早朝,該唱大戲了。”
次日卯時三刻,金殿鐘鳴。
百官列隊而立,氣氛肅然。皇帝剛坐定,蕭景珩便越眾而出,手中捧著一只檀木匣。
“臣有本啟奏。”
“講。”
他打開匣子,取出一份文書副本、一頁泛黃的賬冊殘頁,還有一卷畫師連夜繪制的交接圖卷。
“昨日深夜,臣接密報,有人借公務之名,在西門廢窯秘密交接巨款,資助江湖非法組織,意圖擾亂新政推行。”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人群,“經查,此人乃戶部主事李元慶。”
全場嘩然。
李元慶臉色煞白,強撐著站出來︰“世子此言差矣!下官奉命采辦炭薪,賬目清清楚楚,豈容污蔑!”
“哦?”蕭景珩慢悠悠掏出那頁賬冊殘頁,“那你解釋一下,這上面為何蓋著戶部火漆印,收款方卻是去年就被查封的‘恆順布行’?”
對方啞火。
他又展開圖卷︰“昨夜子時,你在廢窯開箱驗銀,兩名隨從抬箱,一名黑衣人接貨。畫師雖未親見,但巡夜衙役記錄在案,時間、地點、人物,分毫不差。”
李元慶額頭冒汗︰“這……這是構陷!”
“構陷?”蕭景珩冷笑,“那你告訴我,你半夜不去睡覺,跑去廢窯祭祖?還是給老鼠燒紙?”
滿殿哄笑。
皇帝眉頭緊鎖︰“可有物證?”
“有。”蕭景珩從袖中抽出那張紙條,“這是昨夜飛鴿傳書所獲,僅六字︰‘西門窯,今夜子時’。臣已查實,送信之人原為燕王府舊僕,現已被控制。此外,三日內李元慶共向恆順布行支付兩千兩官銀,全部流向不明。”
他話音落下,御史台幾位言官立刻跳出來附議。
“請陛下徹查!”
“如此巨款竟流入空殼商號,監管何在?”
皇帝目光如刀,轉向李元慶︰“你還有何話說?”
那人雙膝一軟,撲通跪地,嘴唇哆嗦著說不出半個字。
“罷了。”皇帝揮手,“革職下獄,交刑部嚴審。”
蕭景珩卻不退步,反而轉向禮部方向︰“李尚書,您身為戶部前任主管,對此類報銷事項長期失察,是否也該有個交代?”
老尚書渾身一震︰“世子此言太過!老臣從未參與……”
“臣沒說您參與。”蕭景珩語氣平靜,“但您門生故吏遍布六部,李元慶正是您親佷女婿薦入戶部。如今鬧出這麼大案子,您若毫無責任,天下人怎麼看朝廷法度?”
“這……”老頭臉色鐵青。
“不如這樣。”蕭景珩拱手,“請您暫避職務,配合調查。既顯清白,也安人心,如何?”
皇帝沉吟片刻,點頭︰“準奏。”
李尚書踉蹌後退,被人扶著離殿,背影佝僂得像突然老了二十歲。
趙侍郎站在原地,低頭不語。他雖未被點名,但前些日子曾替李元慶簽過一筆報銷單,此刻冷汗浸透里衣。
朝會結束,群臣陸續退場。
蕭景珩立于殿前石階之上,晨光灑在肩頭,手中攥著那份尚未公開的完整證據副本。他望著李尚書離去的方向,眼神銳利如刀。
阿箬藏在偏殿廊柱後,看著他挺拔的身影,嘴角微微揚起,轉身悄然溜走——該給南市那幾個線人發賞錢了。
就在這時,一名小太監匆匆跑來,手里捧著一封燙金請帖。
“世子爺,東宮太子邀您午後品茶。”
蕭景珩接過請帖,指尖輕輕摩挲封口金線,沒有拆開。
他抬頭望了望天。
雲層裂開一道縫,陽光刺下來,照在他半邊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