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圈套生效,小勝一場
蕭景珩那句“lights out”剛落地,夜梟翅膀一扇,林子里的伏兵就跟接了暗號似的,全都繃緊了身子。
鐵拳門那六個人,果然比上一撥聰明。他們沒直奔渡口,反倒在坡下貓著腰,分成兩組,一組放風,一組趴草叢里用樹枝戳地,試探有沒有絆索。領頭的還掏出個小銅羅盤,嘀咕著什麼“氣脈走向”,搞得跟尋龍點穴似的。
“嘿,還挺專業。”阿箬蹲在半山腰的石縫里,啃著冷燒餅,邊嚼邊笑,“昨兒那批是愣頭青,這批是懂行的江湖術士。”
親衛壓低嗓門︰“要不要提前動手?再等下去,他們該原路撤了。”
“急啥。”阿箬把餅渣拍干淨,抹了把嘴,“世子爺說了,魚不咬鉤,不能收網。咱們得讓他們自己游進鍋里。”
她話音剛落,山腳下就傳來一陣吵嚷。
兩個“村民”模樣的漢子扛著扁擔路過,一個罵另一個︰“你個龜孫子,昨兒分賞錢藏私!說好五五開,你倒好,揣懷里三貫跑沒影!”
“放屁!”另一個梗著脖子,“老子連銅板都沒見著!要不是我拿鋤頭砸了那賊腦袋,官家能給賞?”
“那你倒是把功勞簿拿出來啊!”
“……那玩意兒被老李頭收著呢,說是要報到縣衙去。”
兩人越吵越凶,眼看就要掄扁擔,忽然有個孩子從旁邊竄出來,喊了一嗓子︰“別打了!官軍走了!渡口沒人了!”
話音未落,人就跑沒影了。
這下,坡下的六人小隊耳朵全豎了起來。
“官軍走了?”一人低聲問。
“剛才那倆說有賞錢,還有功勞簿……”另一人眯眼,“莫非昨夜真抓了人?朝廷給賞了?”
“可南陵世子不是調兵北上了嗎?哪來的官軍?”
“越是說調兵,越可能是虛的。說不定京西南就留了暗樁守著肥肉。”
“旗桿底下……會不會真埋了東西?”
幾個人面面相覷,呼吸都重了幾分。
就在這時,一道嬌小身影從林子外慌慌張張跑過,是個拾柴的小丫頭,辮子都散了,嘴里喊得響亮︰“快!快去旗桿底下挖!我偷听到的,底下有密匣!裝的是轉運糧冊和通關印信!誰拿到誰就能換三百兩雪花銀!”
說完,人一閃,鑽進灌木叢不見了。
六人面面相覷。
“這丫頭……哪兒冒出來的?”
“听著不像假的。三百兩?夠買條船跑漕運了。”
“可萬一有埋伏……”
“剛才那倆村民都說有賞了,連孩子都知道消息,說明早就傳開了。要是真有寶貝,別人早搶了,還能輪到我們?”
“對!機不可失!”
領頭的一揮手︰“兩組人,一組去翻旗桿,一組警戒!動作快!”
他們終于動了。
剛踏進河灘松土區,腳下一軟——“叮鈴!”
地底埋的銅鈴炸了響。
“不好!中計!”
話音未落,四面火把“唰”地全亮了。
草堆里鑽出提棍的“農夫”,樹後跳出扛鋤的“獵戶”,連河邊那艘破船都嘩啦一聲翻了,潑出一堆稻草,底下竟藏著四個手持漁叉的“船夫”。
“抓賊啊!又來偷官家地界!”有人帶頭吼。
“滅門都不冤!”第二句口號緊跟著響起。
六人想跑,可剛轉身,腳下就是一絆,一人直接摔了個狗啃泥,臉上糊了半塊爛泥。
另兩人踩中陷坑,撲通掉進去,頭上“ ”地扣了個糞桶,臭氣沖天。
剩下三個還想反抗,結果迎面飛來三只破鞋,精準糊臉。
“呸!敢動官家地界,活得不耐煩了!”一個“老農”沖上來,手里的扁擔掄得呼呼響。
場面瞬間失控。
有個使雙刀的還想拼一把,剛抽出兵器,就被一根繩套住脖子,拖進草叢,緊接著“咚”一聲悶響,再沒動靜。
最後一個想跳河逃命,剛撲到岸邊,就被一麻袋從背後罩住, 里啪啦一頓揍,打得嗷嗷叫。
六人全被按在地上,手腳捆成粽子,嘴里塞了爛布條。
阿箬這才慢悠悠從石頭後頭走出來,拍了拍手︰“哎喲,比我預想的還脆。還以為得多費點勁呢。”
親衛湊上來︰“要不要現在押回去?”
“不急。”阿箬蹲在俘虜旁邊,一個個打量,“世子爺說了,先關起來,別讓他們踫面。一人一間地窖,飯照常給,但不準說話。”
她伸手捏了捏其中一個的肩膀︰“這位兄台,袖口繡的鷹頭紋,是鐵拳門‘內堂’的吧?嘖,你們門主挺舍得下本錢啊。”
那人瞪眼,想罵,卻被塞了滿嘴土。
阿箬一笑︰“下次記得帶干糧,別餓著肚子作案,容易手抖。”
她起身拍拍屁股,沖親衛擺手︰“走,回信。”
半個時辰後,天光微亮。
蕭景珩披著件玄色大氅,緩步走上渡口高崗。
腳下是昨夜激戰的痕跡︰斷繩、破鞋、翻倒的農具,還有幾攤沒擦干淨的血跡。六個俘虜被綁在旗桿旁,垂頭喪氣。
他站在那兒,沒說話,也沒發怒,只是輕輕用折扇敲了敲掌心。
“你們不是第一撥,也不會是最後一撥。”
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脊背一涼。
親衛低聲匯報︰“三江武社那五個還在審,嘴硬得很。鐵拳門這批更慫,一挨揍就招了,說是奉命來查‘南陵私設軍械庫’的證據。”
蕭景珩點頭︰“江湖人最愛听謠言。誰放的風,他們就往哪鑽。”
他掃了一眼俘虜︰“關押地點都安排好了?”
“是。分別鎖在七里鋪、柳塘村、老鴉嶺三家農戶地窖,每處都有兩名親衛扮作長工看守,對外說是親戚犯了事,暫避風頭。”
“很好。”他目光轉向京城方向,“接下來,還有人會來。”
阿箬蹦 過來,手里拎著個油紙包︰“剛出爐的糖油餅,趁熱吃。”
蕭景珩接過,咬了一口,酥皮 嚓掉渣。
“你就不怕這些門派聯合起來,真鬧出大事?”阿箬問。
“怕?”他冷笑,“他們現在哪敢聯合?一個個都以為自己是來撿漏的,結果全成了漏網之魚。”
他抬手一指遠處山梁︰“你看那邊,昨天還沒人盯的坡,今早多了三堆野炊灰燼。那是鷹爪幫的人,昨晚就到了,一直不敢露頭。”
阿箬眯眼一看,果不其然。
“所以啊,現在不是他們想不想鬧,而是敢不敢動。”蕭景珩把餅吃完,隨手把油紙揉成團,扔進火堆,“誰先動手,誰就是下一個被捆在這兒的。”
親衛匆匆趕來︰“大人,東線游動哨回報,又有兩撥人往這邊靠,一撥穿鏢局服,一撥像商隊,但走路姿勢不對,像是練家子。”
“正常。”蕭景珩淡淡道,“魚餌撒出去,總得有點回響。”
他轉身下令︰“新增三處 望點,位置按昨夜沙盤標定。所有人員繼續偽裝百姓,口號還是那兩句——‘抓賊護村’‘滅門不冤’。”
阿箬眨眨眼︰“您這是打算在這兒熬到天亮?”
“嗯。”他抬頭看了眼漸亮的天色,“他們不來,我就等。他們來了,我就收。”
話音未落,遠處山道上,一道煙塵揚起。
一輛馬車緩緩駛來,車廂上貼著“仁和藥堂”的封條,簾子半掀,露出一只戴著玉扳指的手。
蕭景珩眼神一凝。
“來了個有意思的。”
他緩緩展開折扇,扇面寫著四個大字︰
**歡迎來做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