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提著簡單的行李，走進位于黨校的經濟管理干部培訓班報到點。這里的氣氛與紅星廠截然不同，少了幾分機器的轟鳴和金屬的味道，多了幾分書卷的寧靜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莊重感。來自全國各地的學員們陸續抵達，雖然穿著各異，口音不同，但眼神中都透著一股相似的銳氣和求知欲，顯然都是經過層層選拔出來的各行各業的青年才俊。
辦理完手續，找到分配的宿舍。同宿舍的另外三位同學也先後到了。一位是來自東北老工業基地某大型國企的團委書記，性格豪爽；一位是來自江浙地區鄉鎮企業的廠長，精明務實；還有一位，就是那位在開學典禮前就曾與林凡有過一面之緣、來自南方特區的同學，名叫鄭桐，穿著當時還很新潮的夾克衫，眼神靈活，總是帶著一副看什麼都新鮮、又什麼都想琢磨一下的神情。
“林凡？紅星軋鋼廠的？”鄭桐主動伸出手，笑容熱絡，“路上就听人說了，你是咱班少數幾個有成功改革實踐的牛人啊！承包制搞得風生水起！”
林凡與他握了握手，謙虛道︰“都是廠里領導支持和同事們努力，我只是做了點具體工作。比不上你們特區，听說才是真正的日新月異。”
“哎，各有各的搞法！”鄭桐擺擺手，壓低聲音，“不過說真的，你們內地國企條條框框太多了，憋屈！等開學了，我得好好跟你取取經，看看怎麼在體制內殺出一條血路來。咱們也互相學習！”
開學典禮在莊重的大禮堂舉行。主席台上就坐的是黨校領導和部委相關司局的負責人。領導們的講話高屋建瓴，深刻闡述了舉辦這個培訓班的意義——為深化改革開放培養急需的、既懂經濟又懂管理的復合型骨干人才。
“……同志們，你們是改革的火種，是未來的希望！希望你們珍惜這次學習機會，解放思想，開闊視野，交流經驗，提升能力！將來回到各自崗位，要勇于實踐，大膽探索，為搞活國有企業、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做出應有的貢獻！”部委領導的講話擲地有聲，充滿了期望和重托。
台下，包括林凡在內的所有學員都听得心潮澎湃，感受到肩頭沉甸甸的責任。林凡尤其能體會到“火種”二字的含義，他在自己廠里的摸索，不正是試圖點燃那束改革的火焰嗎？
典禮結束後，學員們互相交流，氣氛熱烈。林凡沉穩的氣質和扎實的實踐經歷，讓他很快成為關注的焦點，不少同學都主動過來與他交換聯系方式，討論國企改革中的實際問題。鄭桐更是幾乎成了林凡的“臨時室友”，拉著他問東問西，對林凡在廠里對付保守派、搞承包制的細節極感興趣。
林凡也樂于交流，他從這些來自不同地區、不同行業的同學身上，看到了更豐富多彩的改革實踐和思路，受益匪淺。他隱隱感覺到，這半年的學習，收獲或許遠超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