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普法還在任重道遠的階段,兩家人以為只要王麗華表示不追究,兩個賴子就能沒事人一樣的被放出來,因此到處打听,可惜都沒能打听出來那母女三人到底去了哪里,光知道去了城里。
    沈勁松回家吃了頓熱騰騰的飯,走的時候把剛發的肉票放到了電視櫃上。
    等沈勁松去上班了,王麗華收拾好後,讓甦二寶趕緊把縫紉機拿了出來。
    趁著現在有時間,她得趕緊做大衣。
    忙活了一下午,做完了一件女士毛呢西裝,甦二寶從倉庫里拿了一斤五花肉出來,讓王麗華做紅燒肉。
    習慣性的上拼夕夕瞄一眼,甦二寶注意到了推薦頁面的方形紗巾,她記得前世這紗巾很火爆,搶都搶不到。
    有一年過年,劉娟子就是戴著這樣的紅紗巾回村,給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羨慕壞了。
    她看了一下價格,一張要三塊錢,但這會兒壓根兒賣不上價,只能等以後。
    拿出自己做記錄的小本子,她把紗巾記了上去。
    本子上已經寫上了【粉底】、【口紅】之類的字眼,這些都是她以後要用來把夕夕錢包里的錢變現的東西,偶爾想到什麼,她都會趕緊記錄下來。
    想到現在冬天大家都用得上的東西,甦二寶又試著搜索了一下雪花膏。
    目前市面上賣得最貴的一種雪花膏是7塊6毛,且香味比較單一。
    她搜到了一款上海牌的雪花膏,92塊可以買20盒,攤下來只有四塊五一盒。
    她沒有貿然買很多,只買了一個四盒的套餐。
    拿到手以後一看,保質期和成分表、生產商都在外面的紙盒上,里面的鐵盒上除了一個美女和寫著香味的花字以外什麼都沒有。
    她毫不猶豫又買了40盒,因為買得多,還有優惠,算下來四塊二一盒。
    毛呢大衣雖然掙得多,但也費時間,而雪花膏一盒可以掙三塊四。
    她哪怕賣七塊,一盒也能掙二塊八毛,要是一天能賣出十盒,那一天就能掙二十八。
    不算多,但也絕不算少。
    主要是要不了幾年就允許個體戶,要做生意,就需要本錢,得趕快把本錢攢起來。
    最先買的四盒她拿了兩盒出來給王麗華和甦二寶,並提了想賣雪花膏的想法。
    王麗華是個開明的媽媽,甦二寶一提出來,她就決定明天出去“買菜”的時候試試。
    其實甦二寶有想過,王麗華在沈勁松家里做毛呢大衣,她和甦大寶去賣雪花膏,但又想到萬一突然有人上門,會撞見縫紉機,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今天的晚飯很豐盛,尤其是王麗華做的那一大盆紅燒肉,四人直接吃了個肚皮滾圓。
    沈勁松臨走時,王麗華用兩個飯盒給了裝了八個今晚吃剩下的二合面白菜包子,讓他明早當早飯吃。
    看著昏暗燈光下送自己到門口的母女三人,沈勁松的喉結滾了滾,此時此刻,他有了一種他們仿佛是一家四口的錯覺。
    溫柔體貼的妻子,活潑可愛的一雙女兒。
    這不就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家庭生活嗎?
    有些話卡在喉嚨里,想說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沈勁松很清楚現在還不是時候,只能對王麗華柔聲道︰“你在家好好的,有什麼事就去單位上找我。”
    或許是光線太過昏暗,也或許是那一雙看著她的眼楮太專注,王麗華莫名覺得臉有點熱,她強忍住心里浮現出來的怪異感點了點頭,“知道了,沈同志,工作的時候要小心。”
    沈勁松又看向兩個小姑娘,“大寶和二寶在家也要听媽媽的話。”
    甦二寶還惦記著沒看完的《初一數學》,聞言抬眼看了看天色,“沈叔叔,再不走天就黑了,小心李叔叔不讓你進門。”
    沈勁松現在和同事李安明住在一起,也就是之前甦二寶他們送飯的時候領他們進去的那個警察同志。
    那也是個跟沈勁松差不多的老光棍,也同樣都是外地人。
    只不過他老家要比沈勁松近一點,是在廣城。
    剛才在飯桌上听說以後,王麗華特意多裝了四個包子,讓沈勁松明天和李安明一起吃。
    畢竟沈勁松過去跟李安明擠,也是因為把房子暫時借給了她們母女三人住。
    听到甦二寶這麼煞風景的話,沈勁松沒好氣伸手在她的羊角辮上揪了一下,氣得甦二寶就要捶人。
    沈勁松哈哈大笑,拎著兩個飯盒拔腿就跑,沒跑出兩步滑得踉蹌了一下,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樂得甦二寶直拍手。
    沈勁松臉臊得通紅,幽怨回頭,就瞧見王麗華憋笑的臉,不知怎的,他胸口升騰起一片暖意,帶著這片暖意,他大步離開了家屬院。
    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母女三人迅速關門反鎖。
    甦二寶拿出了縫紉機和書,三人開始爭分奪秒干起自己的事來。
    第二天一大早,草草吃過早飯,王麗華挎著菜籃子,帶著甦大寶和甦二寶出了門。
    剛走到家屬院大門口,就有一個略微有些眼熟的中年女人死死盯著她們。
    中年女人身邊還有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那姑娘留著一頭齊耳短發,長了一張圓圓臉,鼻子和臉頰上有一些淺褐色的雀斑,身上穿著一件藏藍色的襖子,挎著半舊的軍綠色挎包。
    見王麗華和兩個女兒確實是從最末尾的屋子里出來的,那年輕姑娘面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沒忍住,在她們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開了口,“你們是沈勁松同志的什麼人?”
    她的語氣著實算不上好,甚至帶著濃烈的質問。
    王麗華還沒反應過來,甦大寶就出了聲,“你又是他什麼人?”
    這年輕姑娘說話的語氣實在讓人不舒服,甦大寶也不慣著她。
    家中沒有人能夠為媽媽和妹妹撐腰,她必須擔負起這個責任,不能讓媽媽和妹妹被人欺負。
    江紅英上下打量了甦大寶一眼,剛才離得遠,這會兒近了她才發現這母女三人穿的衣裳又土又舊。
    她不屑的輕嗤一聲,抬手將臉頰旁邊的碎發別到耳後。
    “我是他對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