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葆奇自己也沒想到,他本來是來勸說彭建的,但沒想到他自己卻被彭建說服了。
道理就是那個道理︰人才雖然重要,但是跟國家機關的威信比起來,還是要輕一些分量。
吳良被彭建做了小動作沒錯,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媒體上把這件事捅出來。
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兩個明星之間的齷齪,那倒也沒什麼,可彭建背後,代表的卻是中/宣部,是黨的臉面和喉舌。
這就像古代的一個小老百姓跑到紫禁城面前去罵皇帝不恤民情一樣,哪怕他說的是事實,也逃不了一個殺頭抄家的大罪。
而劉葆奇想要保住中/宣部的臉,就不得不保住彭建,否則彭建真的出了什麼閃失,中/宣部的名聲也將變得一落千丈。
劉葆奇不是個拖拖拉拉的人,拿定了主意,他便遣走了彭建。
然後他立刻給秦瀾打了電話。
秦老師,很抱歉,這件事我已經無能為力。”他在電話里平靜的對秦瀾說道。
秦瀾失望的掛斷了電話,坐在沙發上久久不能言語。
而另一邊,逃過一劫的彭建,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氣得拿著自己辦公桌上一切可以扔掉的東西發泄。
混蛋,居然連劉葆奇的門路都被你打通了!”他憤怒地咒罵道︰“可你以為這樣就能對付我?哼,真是太天真了!”
他的心腹白敬泉緊跟在他身後走進了辦公室,小心翼翼地等他砸完東西,這才問到︰“彭部長,這又是怎麼了?”
那家伙不知道走了誰的門路,告到劉葆奇那里去了。”彭建陰沉著臉說道。
啊?”白敬泉大吃一驚,連忙問到︰“那怎麼辦,劉部長怎麼說?”
慌什麼慌?”彭建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說道︰“劉葆奇那邊,我已經搞定了,這件事他多半不會再出手,不過那個家伙,我們還得逼一逼他!”
白敬泉咽了一口唾沫,問到︰“怎麼逼?”
彭建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問起了另一個問題︰“對了,听說下面還有幾個人不听話,站出來想要支持他?”
是。”一听到這個問題,白敬泉立刻來了精神,因為他今天正是為這件事來的。
都是些什麼人?”彭建不解的問到。
他不懂,自己堂堂中/宣部副部長放了話,居然還有人敢站出來挑事兒,這些人……都不怕死的嗎?
白敬泉畢恭畢敬地回答道︰“暫時有四個人,分別是劉雲霄、和鈺,還有兩個叫梁燕妮跟和路雪的年輕女明星。”
劉雲霄,和鈺?”彭建吃了一驚,這兩個人,即使是他也感到如雷貫耳,這可是華語樂壇的兩大天王,怎麼會跳出來為吳良這麼一個小明星站台?
他們倆,能動嗎?”他凝重地問白敬泉到。
白敬泉臉色一下苦了起來,搖搖頭道︰“他們倆都是娛樂圈里的老資歷,如果沒什麼正當的理由,恐怕動不了。”
嗯。”彭建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隨口便說道︰“那就拿那兩個小女娃子開開刀,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敢跟我作對!”
誰知白敬泉的臉色變得更苦了,甚至都有一種快哭出來的感覺。
彭部長,那兩個小女娃子也動不得。”他吞吞吐吐的對彭建說道。
為什麼?”彭建不悅地望著他,兩只眼楮像是要吃人一般。
白敬泉又咽了口唾沫,為難地說道︰“那個梁燕妮,是安陽梁家的人,嫡親孫女,而那個和路雪,她,她……”
她怎麼了?”彭建心中涌起一股不妙的預感,安陽梁家,他雖然不怕,可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去惹他們,畢竟對方也有後台,還不見得比自己的後台軟。
而那個和路雪,看白敬泉吞吞吐吐的樣子,似乎來頭更大。
我特麼的到底惹到了些什麼人?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听白敬泉說道︰“那個和路雪,是東北軍區總司令和潤中將軍的女兒。”
什麼?”彭建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瞪大了眼楮問道︰“和潤中?東北軍區總司令?”
是。”白敬泉低著頭無奈地說道︰“之前她一直很保密,這件事誰也不知道,不過上次她在渝都的時候,被渝都市的警察局局長王強騷擾,這件事才曝光出來,王強也就是因為這件事,結果被停職審查。”
嘶!”彭建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得牙疼的不行。
他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麼上次軍委和總政一起出手,阻止他對付吳良了(當然,這其實是他想岔了),原來這家伙的後台這麼硬。
可是兩個女娃子跳出來幫他說話,到底哪個才是跟他有一腿的呢?
彭建十分希望是梁燕妮,因為她背後的梁家,怎麼說也比一位軍區總司令好對付。
要知道,在華國,軍隊是獨立于任何行政部門之外的特殊存在,除了軍委主席,誰也管不了他們。
而軍委主席……
這種事,彭建連想都不願去想,對他來說,一個正部級就已經是他能摸到的天花板了。
所以他很干脆的跳過了和路雪,對白敬泉問到︰“那就是說,這四個人,咱們誰也動不了?”
基本上……是的。”白敬泉膽顫心驚地回答道。
怦!”彭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哼!”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沒關系,我倒要看看,他背後還能有多少人跳出來,總之我就不相信,我堂堂中/宣部的副部長,會連一條小雜魚都對付不了!”
是,彭部長您說的有道理!”白敬泉見躲過一劫,連忙腆著臉上來拍馬屁到︰“那吳良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小老百姓,他怎麼可能斗得過彭部長您?依我看吶,咱們只要繼續這樣封鎖下去,要不了多久,它就會在娛樂圈銷聲匿跡了。”
好,那你就給我死死地盯著他。”彭建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要他,永,不,翻,身!”
他一臉的猙獰,光從那份氣勢上,誰也無法把他和中/宣部副部長這樣的身份,聯系在一起。
……
渝都市機場。
雖說渝都是華國著名的三大火爐之一,但實際上,這里的冬天依然十分寒冷,斑駁的丘陵,根本無法抵擋從藏青高原上垂下來的寒流,所以整個渝都地區的冬天,既干且燥,這也是為什麼渝都市的平民喜歡吃火鍋的原因。
在干冷的季節里,來一鍋熱氣騰騰的火鍋,就著冰爽的啤酒,實在是人生的一大樂事。
不過對于某些人來說,他們實在是沒辦法樂得起來。
這個某些人,正是從遙遠的米國回到渝都的鐘永溯。
鐘永溯在米國想要搗亂吳良的演唱會,但沒想到,卻因此得罪了自家的老爺子,還逼得他下定決心,把他帶回國來,進行一番愛國教育。對出生于米國,成長與米國的鐘永溯來說,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過鐘蘊文老爺子是鐘家的家長,他決定的是,沒人可以改變,所以鐘永溯即使使出渾身解數,甚至一度離家出走想要悄悄躲起來,但依然沒能逃過鐘老爺子的手掌,被他強行帶回了華國。
今天就是他和鐘老爺子飛機落地,重回華國的的第一天。
對于這個滿大街都是和自己一樣黃皮膚、黑頭發的人種的國度,說真的,鐘永溯是既害怕,又好奇。
害怕是因為他從小就听自己的教父說得太多了,教父總是告訴他,華國是個貧窮落後的國度,那里的人,曾經發起過“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的運動,也曾經用大字報、游街示眾等方式,來進行內斗。
那里還曾經是一個毒/品流行的地方,據說每十個華國人里面,就有四到五個喜歡抽大煙,吸鴉/片。
對于一直信仰天主教,對自身非常嚴格的教父來說,這個國度,猶如被魔鬼籠罩的陰影,令他感到恐懼,憎惡。
而從小父母就很少在家,經常跟在教父身邊的鐘永溯,則因為受到了這番言論的影響,所以一直對華國都保有心理陰影,哪怕他的祖父就是華裔,並一直以身為華人而感到驕傲,但他依然不可抑制的對華國產生了憎惡心理。
在他看來,自己是一個純正的米國人,生于斯,長于斯,和華國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雖然他爺爺自稱為華裔,但從他父母那一代,他們全家拿的可都是米國的護照了!
如今被自己的祖父強行帶到了華國,鐘永溯真是又驚又怒。
這個他從來都沒接觸過的國度,祖父憑什麼要他去愛它,去敬它?
從飛機上下來,鐘永溯雖然看到了遍地的黃皮膚的人種,但他卻一點兒認同感都沒有,只是全程板著臉,向祖父傳達著自己的不悅。
不過鐘老爺子倒是心情大好,他已經說服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從今以後,他將長居在華國,一想到自己還有機會落葉歸根,甚至能埋葬在鐘家的祖墳里,他心情真是無比的舒暢。
兩人走出機場,先一步回國來打點的鐘晉鼎早已經候在門口,見到老爺子的身影,連忙上前結果他手中的行禮,同時問候了一聲。
最近怎麼樣?”鐘老爺子隨意地問候到。
還好。”鐘晉鼎點點頭,扭頭指了指門口︰“車停在那邊,我們過去吧。”
三人于是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走了過去。
正在這時,幾個年輕人突然從他們身旁走過,其中一人的手機響了起來,鈴聲是一首相當高亢的歌曲。
我和我最後的倔強,握緊雙手絕對不放……”
咦?”鐘永溯皺起了眉頭,他突然覺得這個聲音好像很熟悉。
倒是鐘老爺子,一下子就听出了這是誰的歌。
呵呵。”他爽朗的笑道︰“看樣子,我們那位小朋友在國內還挺受歡迎啊!”
你說誰?”鐘永溯似乎抓住了什麼,好奇的問到。
你沒听出來嗎?”鐘老爺子指著那群走過去的年輕人說道︰“這不就是阿良的歌?”
阿良?你說那個吳良?”鐘永溯雙眼一亮,似乎終于找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表情也變得活躍起來。
是啊,這正是那位吳先生的歌。”旁邊的鐘晉鼎說道︰“不過說起吳先生,他最近的情況可不太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