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說，周頌言記起來了，眸中染上寒色。
他一開始沒記起這兩人是因為江耀武蒼老了很多，他的女兒也不再是滿身名牌的囂張跋扈大小姐樣子。
他看著父女二人︰“你們現在已經不是融正集團的員工，不用跑來下跪，沒這個必要。”
江耀武是個不錯的管理者，但他太縱容自己的女兒，任由女兒在公司橫行霸道。
是江媛害了他。
江媛犯了大錯。
他當初離開甦城之後讓人撤了江耀武的職，把這父女倆趕出公司，並把江媛送進了監獄。
後來他們怎麼樣，他沒有關注過。
現在看來，他們過得不太好。
一個人過得好不好，從他的穿衣打扮，精神狀態就能看出來。
江耀武黯然地笑了笑︰“我知道我不是融正集團的員工了，但我還是想來跟周總道個歉。”
“當初都怪我沒有管好小媛，讓她冒犯了周總，犯下大錯。”
“小媛，跟周總道歉。”
江媛經過一番改造，跟以前盛氣凌人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對著周頌言九十度鞠躬︰“周總，對不起！”
周頌言沒發話，江媛沒有起身。
周頌言扯唇笑了一下︰“江耀武，如果換一個人，你們會道歉嗎？”
江耀武啞口無言。
如果他們得罪的不是周頌言，也不會被辭退，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的田地。
這些年，他一直搞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被融正集團辭退，女兒犯的事也被人查出來，明明他找人打點了的。
他不服氣，去找當時甦城分公司的總經理要說法。
女兒的事已經無力回天，但他想保住工作。
而且保住工作也能幫到女兒。
總經理對他說是總公司這邊直接下達的命令，他也沒辦法。
直到前幾天看到網上的新聞，他才知道當時女兒看上的小職員是周家獨子，融正集團以後的掌權人。
他才明白過來他們父女為什麼會被辭退。
他們得罪了太子爺啊！
他在甦城分公司賣命十幾年，對公司是有感情的，即使已經離開公司，他還是想找到周頌言道個歉。
“周總，對不起！”
江耀武深深給他鞠了一躬。
……
黎麥停好車，拉開車門往餐廳走。
看見周頌言還在門口，她愣了一下，越過他準備進餐廳找鑰匙。
手腕被人捉住。
一串鑰匙放在她手心。
黎麥抬頭跟周頌言說了聲“謝謝。”
轉頭看到旁邊的兩人，黎麥臉色突然變了。
“江媛？江副總？”
她記性比周頌言好，還記得這兩位。
江耀武慚愧道︰“黎小姐，我早就不是融正集團的員工了。”
黎麥抿抿唇沒說話。
江媛突然給黎麥鞠了一躬︰“黎麥，對不起！”
黎麥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個江媛還是那個江媛嗎？
她都懷疑江媛被奪舍了。
那時候的江媛一身名牌，在公司里不可一世，不知道的還以為公司是她家開的。
五年前的江媛頤指氣使地對她說︰“黎麥，我看上周頌言了，你還想在公司干就跟他分手。”
“黎麥，你要是主動跟周頌言分手，我就保周頌言。否則，我讓我爸把所有責任推到周頌言身上，讓他背這個鍋。”
“你可能不知道嚴重性，周頌言要是背了這個鍋，可是會坐牢的，周頌言這輩子就毀了。”
“你想看到周頌言被毀嗎？”
“黎麥，我得不到的，我會把他毀掉。”
……
想到那段日子，黎麥的喉嚨被人捏住似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周頌言消失後沒多久，江耀武就被公司辭退了。
很突然，不知道什麼原因。
听公司里的人說江耀武年紀大了，找工作到處踫壁，最後去送了外賣。
江媛被抓，判了五年。
原來那個事故跟她有關。
她還想讓周頌言背鍋。
黎麥當時恨死她了。
“江媛，跟我道歉有什麼用，因為你，害了別人一輩子，害了一個家庭。”
也害得她跟周頌言分手。
只是最後這句她沒有說出來。
周頌言眯了眯眼，總覺得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事。
“江媛，你為什麼跟黎麥道歉？”
他知道江媛那會兒對他有意思，仗著是公司副總的女兒，多次騷擾他，他每次都冷聲訓斥拒絕。
江媛知道周頌言的身份，挺害怕的，搖著頭不敢說，不管江耀武，轉身跑走。
江耀武歉意地替江媛解釋︰“周總，小媛她……她當時喜歡你，你跟黎小姐是情侶，她便想讓黎小姐跟你分手……”
周頌言震驚地看著黎麥︰“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並不知道這些事。
黎麥表情冷淡︰“都過去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她跟周頌言，一個要是當時能把問題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
一個要是不隱瞞身份。
結果應該不一樣吧。
不過一切都過去了。
黎麥看了一眼時間︰“我上班快遲到了。”
她推開周頌言的手，朝車子走去。
周頌言看著黎麥的車開走後，轉頭冷颼颼看著江耀武︰“我想知道你們對黎麥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那麼簡單，黎麥不是那種軟弱的人，江媛讓她分手，她就會乖乖听話。
應該是有什麼事讓她不得不妥協。
江耀武也不敢隱瞞，把江媛做的事說了一遍。
當時周頌言在項目部跟著領導負責一個項目。
江媛買通人在項目上做了一點手腳，結果事情鬧大，有一個工人因此受傷，當時截了肢。
融正集團賠了錢，項目也因此停工。
這件事周頌言是知道的，他回到京市後查到了事情的真相，辭退了江耀武，把江媛送進了監獄。
他不知道項目出事後，江媛找過黎麥，用他威脅黎麥。
周頌言此刻恨不得捶死自己。
他要是不隱瞞身份，黎麥也不會懼怕江媛，不會用那樣的借口跟他分手。
他咎由自取！
他活該！
他有病！
周頌言自責了一番，抬頭看一旁戰戰兢兢的江耀武。
他想揍對方一頓，但江耀武現在搖搖晃晃、弱不禁風的，把人打死了，他還得跟著倒霉。
“滾！”
江耀武連連說了幾聲對不起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