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一頭,是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剛剛激動到顫抖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明白!”
“保證完成任務!”
“請您……等我三分鐘!”
甦白沒有再說話。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窗邊,握著手機的手,青筋微微凸起。
夜風,吹動他額前凌亂的發絲。
也吹動了他沾染了風塵的舊夾克。
他的背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山。
厚重且肅殺。
他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一通關乎女兒清白的電話上。
以至于,他完全沒有注意到。
就在他身後不遠處的走廊入口。
幾道不善的身影,出現了。
……
醫院大門外,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陰影里。
車門拉開,下來了五六個男人。
清一色的平頭,身材魁梧,肌肉將身上的黑色T恤繃得緊緊的。
每個人的脖頸和手臂上,都紋著猙獰的紋身。
他們走下車,動作統一地從口袋里摸出香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為首的一個男人,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尖狠狠地碾滅。
火星在黑夜里,最後閃爍了一下,便徹底熄。
他聲音嘶啞地開口。
“老板的要求,都記清楚了?”
身後幾人齊齊點頭,臉上毫無表情。
“干淨,利落。”
“不留痕跡。”
“很好。”
為首的男人點了點頭,眼神里透出一股狠厲。
“走。”
一行人,邁開步子,徑直朝著燈火通明的急診大樓走去。
他們的步伐沉重,帶著一股生人勿進的煞氣。
所過之處,原本還在散步的病人和家屬,都下意識地退到兩旁,不敢與他們對視。
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一行人暢通無阻地走進大樓,上了電梯,直達三樓。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
他們魚貫而出,目標明確地走向急診區的走廊。
走廊里,燈光明亮,卻因為深夜而顯得有些冷清。
零星坐著幾個病人家屬,臉上都帶著倦容。
林婉就坐在其中一張長椅上。
她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目光死死地盯著307病房緊閉的門。
心早已亂成了一團麻。
幾個平頭男人的出現,瞬間打破了這份壓抑的寧靜。
他們身上凶悍的氣場,讓整個走廊的空氣都變得凝滯起來。
一個剛從護士站走出來的小護士,注意到了他們。
看到這幾個面相不善的男人徑直朝著病房區走來,她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對勁。
但職業的責任感,還是讓她鼓起了勇氣。
她臉上擠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快步迎了上去。
“您好,先生。”
小護士聲音清脆,帶著一絲緊張的甜美。
“請問……你們是找誰的?”
“這里是急診病房,探視需要登記。”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腳步一頓。
他緩緩地低下頭,瞥了一眼面前這個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女孩,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冷哼。
下一秒,他猛地抬起手。
“滾開!”
一只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推在了小護士的肩膀上。
小護士根本來不及反應,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
她驚呼一聲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砰!”
一聲悶響。
她瘦弱的身體,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瓷磚地面上。
手中的記錄板摔在地上紙張散落一地。
“哎喲!”
小護士痛得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手肘和膝蓋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整個走廊都安靜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過來。
坐在長椅上的林婉,也被這邊的動靜驚動猛地回過頭
“你這人怎麼回事?!”
一個中年大叔第一個站了起來,指著動手的男人怒斥。
“人家小護士就是問你一句找誰,你怎麼能動手推人呢?”
“就是!還有沒有王法了!”
“在醫院里都敢這麼囂張!”
“快把人家小姑娘扶起來!道歉!”
周圍的病人家屬們,也紛紛站起身,義憤填膺地指責起來。
他們雖然害怕,但最基本的良知讓他們無法坐視不理。
嘈雜的議論聲,涌向幾個平頭男人。
然而。
走廊里的幾個男人,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慌亂。
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
他們的眼神里滿是不屑。
就在這時。
一直走在隊伍最後面,始終低著頭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的青年男子,緩緩地抬起了頭。
帽檐下是一雙陰翳的眼楮。
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樣,緩緩掃過在場每一個開口說話的人。
被他看到的人,都感覺像是被冰水澆頭,瞬間從頭涼到了腳。
他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誰再敢�@亂瘓洹! br />
他的目光,定格在最先開口的中年大叔身上。
“就可以直接躺下,就地看病了。”
一句話。
讓整個走廊的嘈雜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他話語里毫不掩飾的殺意,給震懾住了。
一旁的中年大叔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額頭上瞬間滲出了冷汗。
人群中一個經常看本地新聞的年輕人,在看清了鴨舌帽男子的臉後,瞳孔猛地一縮。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失聲驚呼。
“他,他好像是……”
“我們雲夢市,地下龍頭徐彪手下的一把手!”
“虎……虎哥?!”
那年輕人漸漸的閉上了嘴,呆呆的站在一旁。
“嘶——”
徐彪,虎哥!
當走廊的人們都听到這兩個名字都一臉驚訝。
這兩個名字在雲夢市的黑白兩道,幾乎無人不知!
是真正心狠手辣,手上沾滿了血腥的代名詞!
完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同時冒出了這兩個字。
剛才還義憤填膺的人群,瞬間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一個個低下了頭,腳步不自覺地向後退去。
眼神里只剩下濃濃的恐懼。
再也沒有一個人,敢多說一個字。
也沒有一個人,敢再去看被推倒在地的小護士。
整個走廊,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虎哥臉上那抹愈發殘忍的冷笑。
他滿意地掃視了一圈,然後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307病房。
以及病房門口,那個臉色煞白,同樣被嚇得呆立在原地的女人。
林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