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寶狀若瘋癲,聲嘶力竭。
那賈老虔婆眼見寶貝兒子吃了大虧,“嗷”一嗓子就拍著大腿干嚎起來,三角眼怨毒地盯著陳冬河︰
“挨千刀的小畜生敢打俺兒……”
一句惡毒的罵詞兒剛開頭。
一個冰冷堅硬,還帶著硝煙味的金屬槍口,猛地塞進了她大張的嘴里。
賈老虔婆只覺得嘴皮子一陣劇痛,兩顆搖搖欲墜的黃牙被生鐵槍管硬生生懟落,一股腥甜涌上喉嚨。
怒火剛把腦子燒得糊涂,耳邊就听到“ 嚓”一聲清脆冰冷,令人頭皮發麻的金屬撞擊脆響。
陳冬河已單手拉動了五六半的槍栓,子彈上膛。
冰冷的槍身緊緊貼著她稀爛流血的牙床,那黑洞洞的槍口直抵咽喉深處,死亡的寒氣瞬間凍結了她所有的潑悍。
陳冬河的聲音低得像是從地縫里鑽出來的,帶著山澗寒潭的重量和不容置疑的殺意︰
“老虔婆,你半夜鬼哭狼嚎擾人清淨,我當你喪子心切失了魂,忍了。現在還想歪曲事實,潑糞污蔑,顛倒黑白?”
他手指穩穩地搭在冰冷的扳機上,微微下壓。
“你猜我這手指一動,這顆7.62的子兒從你嗓子眼鑽進去,打穿你那滿是髒水壞水的腦殼……紅的白的會崩你寶貝兒子一臉一身?”
“我勸你,把嘴里那點糞咽回去,好好想想清楚。想死,我成全!”
賈老虔婆全身篩糠似的抖起來,一股濃重刺鼻的騷臭氣味猛地從她褲襠下彌漫開來,直燻得旁邊本就臉色慘白的李小寶一陣劇烈干嘔。
母子倆魂飛魄散,賈婆子那點撒潑的膽氣,瞬間被這冰冷的死亡威脅碾得粉碎。
這場面把滿院子的人都震住了。
幾個膽小的老娘們兒驚呼著往後縮了縮。
這年頭鬧歸鬧,真敢拿上了膛的槍頂人嘴里的,聞所未聞!
如今陳冬河手上端著的可不是嚇唬人的燒火棍。
林大頭也嚇得夠嗆,一個箭步沖上來,聲音都變了調︰“冬河!冬河!冷靜!千萬冷靜!”
他死死盯著陳冬河扣在扳機上的手指,急得額頭冒汗,聲音都有劈了叉。
“跟這種爛泥扶不上牆、滿嘴噴糞的東西犯不著!他紅口白牙瞎咧咧,空口無憑,誰信吶?”
“可有一樣,冬河!你真把這老虔婆一槍點了,那事兒可就捅破天了!不值當!千萬不值當!”
陳冬河瞥了林大頭一眼。
林大頭這話明著勸架,實則提醒。
真當眾崩了這潑婦,眾目睽睽之下,後果不堪設想。
但他臉上的凶狠沒減半分,上一世七年血火里淬煉出的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戾氣,此刻如同掙脫囚籠的猛獸,毫不掩飾地傾瀉出來,籠罩著賈氏母子。
離他最近的賈老虔婆只覺一股刺骨冰寒,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氣迎面撲來。
活像臘月天赤身掉進了冰窟窿,喉嚨被無形的鐵鉗死死扼住。
整個人徹底軟成一灘爛泥,癱在冰冷的地上,只剩下喉嚨里壓抑不住,瀕死般的 聲。
陳冬河的目光,釘子一樣轉向了被眼前景象嚇得短暫失語,臉色慘白如紙的李小寶,聲音冷得像能刮下骨頭的鋼刀︰
“老子好心從狼嘴里把你拖回來,你反倒要反口咬死救命恩人?恩將仇報,畜牲不如!”
“最後問你一遍!”
他頓了頓,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帶著最後的通牒意味。
“你,李小寶,是不是真的親眼看到,是我陳冬河把你大哥李大寶綁在樹上,綁結實了,然後站在旁邊,眼睜睜看著狼把他啃得渣都不剩?”
他故意在“親眼看到”和“站在旁邊看著”上加重了語氣,目光銳利如鷹,緊緊鎖住李小寶閃爍的雙眼。
陳冬河的聲音像帶著冰稜子的北風,刮過每個人的心坎︰
“再提醒你一句。你大哥李大寶,咽氣前最後一句話,是哭著喊著,求我救你這個親弟弟的命!”
他故意放緩了語速,臉上極其細微地掠過一絲略帶玩味的表情,像是在期待著他把認罪的話繼續往下說,把坑挖得更深。
李小寶心髒猛地一抽。
但隨即,他死死抓住了陳冬河臉上一閃即逝的那點異樣。
那點細微的表情變化被他無限放大,扭曲解讀。
他以為那是陳冬河的心虛、膽怯和恐懼!
是被他逼到牆角的慌亂!
這簡直就是一針強心劑。
認!必須咬死!
咬死了才有活路,才能把這煞星送進去!
“沒錯!”
李小寶幾乎是跳著腳,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來,聲音尖利得能刺破空氣。
“就是我親眼看見的!看得真真兒的!狼群那叫一個凶!把我哥圍在當間,啃得就剩下幾塊爛肉皮掛骨頭上!”
“連……連他那張臉都保不住!半個腦袋都被啃沒了!腦漿子都流雪地上了!”
他手指哆嗦著,帶著無盡的“悲憤”指向陳冬河。
“是他!是他陳冬河把我綁在稍高的樹杈上!那狼得立起來才能夠著!就啃爛了我兩條腿!”
“他在山里就拿這槍頂著我說,敢把這事露出去半個字,他就一槍崩了我!讓我跟我哥做伴去!”
他越說越激動,仿佛自己真的是那個忍辱負重,最終勇敢揭發惡魔的英雄。
“可現在我忍不了啦!我哥的血不能白流!就算……就算他陳冬河今天把我娘也崩了!我也要說!”
“當著這麼多位領導、鄉親的面,我李小寶豁出這條爛命不要了,也要替我大哥伸這個冤,報這個仇!陳冬河,你不得好死!”
陳冬河听到這里,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謬絕倫的笑話,突兀地哈哈笑了兩聲。
那笑聲冰冷得 人,不帶一絲溫度。
他握著槍的手腕猛地向前一頂,槍管更深地捅進賈婆子的喉嚨。
“嗚……唔呃……”
槍管深入喉管的劇烈刺激和冰冷的死亡威脅,讓賈老虔婆發出含糊不清,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母雞臨死般的痛苦哀鳴,翻起了白眼,身體劇烈抽搐。
陳冬河臉上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目光冷酷的看著老虔婆那張因窒息和極致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
“想求饒?行啊,看你那寶貝好兒子同不同意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