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輝扭了扭脖子,沒有理會秦懷道的夸贊,反而閉上眼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嗯,是熟悉的味道。
汗水、塵土,還有腎上腺素飆升帶來的興奮感。
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
自從穿越過來,當上了駙馬,他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痛痛快快地打一場這種街頭斗毆式的群架了。
平日里跟那些將士們對打,總得收著力氣,生怕一不小心把人打殘了。
哪有現在來得爽!
這幫武僧,身體素質不錯,有點武藝底子,正好夠他活動筋骨。
而且下手還不用有任何顧忌。
打殘了也是他們活該!
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美妙!
程處輝睜開眼楮,看著那幾個畏畏縮縮,不敢再上前的武僧,臉上露出了一絲意猶未盡的表情。
就這?
這就沒人了?
老子才剛剛熱身啊!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這笑容在剩下的幾個武僧看來,簡直比惡魔的微笑還要可怕。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退意。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而又有序的腳步聲從後院傳來。
程處輝和秦懷道心中一凜,循聲望去。
只見在辯機和尚的帶領下,又有二三十名手持兵刃的武僧沖了出來。
更讓他們瞳孔一縮的是,在這群武僧的身後,還跟著十幾名神情冷漠的僧人。
他們手中拿著的,赫然是已經上好了弦的——軍用弓弩!
冰冷的箭頭在陽光下閃爍著致命的寒光,齊刷刷地對準了場中的程處輝和秦懷道。
秦懷道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處輝,他們動真格的了!”
被十幾把弓弩指著,就算他們武藝再高,也絕對討不了好!
然而,程處輝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緊張。
他看著那黑壓壓的一片人,看著那些對準自己的冰冷箭頭,反而笑了起來。
笑得無比開心,無比暢快。
太好了!
終于來了一波像樣點的!
不然今天這架打得也太不盡興了!
這久違的,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覺,這種熱血沸騰的街頭斗毆,真是讓他懷念得緊。
又是一陣腳步聲。
這聲音讓辯機和尚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
程處輝和秦懷道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看著那黑壓壓的一片,尤其是那些閃爍著寒光的軍用弓弩,秦懷道的臉色終于還是沒繃住,變得凝重起來。
“處輝,這下玩大了。”
他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苦澀。
“這他娘的少說也有十幾把軍弩,法華寺這幫禿驢,是想造反嗎?”
私藏軍械,尤其還是弓弩這種大殺器,這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是株連九族的重罪!
法華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造反?”
程處輝嗤笑一聲,眼神里充滿了不屑。
“就憑他們?也配?”
這幫和尚,充其量也就是某些人養的狗罷了。
狗仗人勢,叫得凶了點,還真以為自己是老虎了?
不過,這麼多軍弩出現在這里,確實超出了他的預料。
看來,高陽那個瘋婆子,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喪心病狂。
“阿彌陀佛。”
辯機和尚雙手合十,臉上帶著一絲悲天憫人的虛偽表情。
“兩位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爾等擅闖佛門淨地,打傷僧眾,本座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欲與爾等計較。”
“只是。”
他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抹殺機。
“這些弓弩乃是信徒所贈,用于護寺防賊。本寺正欲上交官府,不料兩位施主卻闖了進來。”
“為免消息走漏,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今日說不得,只能請兩位施主……在此往生了。”
好一個顛倒黑白的說辭!
好一個“請我們往生”!
秦懷道氣得差點笑出聲。
“信徒所贈?你他媽騙鬼呢!哪個信徒會贈送軍用弓弩?你當朝廷的《武器律》是擺設嗎?”
周圍的百姓們原本還被這陣仗嚇得不輕,此刻听到秦懷道的話,也紛紛反應過來。
對啊!
這可是軍弩!
是軍隊里才有的東西!
一個和尚廟,哪來的這玩意兒?
“我認出來了!那位是秦瓊大將軍的公子,秦懷道!”
“那另一位……我的天!是當今駙馬都尉,程處輝!就是在北境打得突厥人屁滾尿流的那個活閻王!”
“什麼?是程駙馬?!”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程處輝的名聲,在長安城里可謂是如雷貫耳。
從一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到名震天下的大唐戰神,他的故事簡直就是一部傳奇。
在百姓心中,他就是大唐的英雄!
“原來是程駙馬和秦小將軍!我說怎麼這麼勇猛!”
“這幫和尚肯定不是好東西!連軍弩都搞出來了,這是要干什麼?”
“支持駙馬!把這幫無法無天的禿驢全抓起來!”
民意的天平,在一瞬間就發生了徹底的傾斜。
辯機和尚的臉色變得鐵青。
他沒想到,程處輝和秦懷道的身份會這麼快暴露,更沒想到程處輝在民間的聲望竟然如此之高!
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等京兆府或者金吾衛的人來了,一切就都完了!
“放箭!”
辯機眼中凶光畢露,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咆哮。
“殺了他們!快!殺了他們!”
那十幾個手持弓弩的僧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最終還是服從了命令。
他們舉起弓弩,冰冷的箭頭對準了程處輝和秦懷道。
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
秦懷道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呔!何方妖僧,敢在長安城內動用弓弩!活得不耐煩了!”
一聲石破天驚的暴喝,從寺院門口傳來。
緊接著,便是一聲巨響!
法華寺那兩扇厚重的朱紅大門,竟被人從外面用蠻力直接撞飛!
木屑紛飛中,幾道雄壯如山的身影沖了進來。
為首一人,黑得跟塊炭似的,手持一雙水磨煉鋼鞭,正是尉遲恭的兒子,尉遲寶琳!
在他身後,跟著手持長槍的李德獎,以及提著一把環首刀的屈突仲翔。
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大票殺氣騰騰的家將護衛。
“寶琳!德獎!你們怎麼來了?”
秦懷道又驚又喜。
尉遲寶琳一雙銅鈴大眼掃過場中,當他看到那些對準程處輝的弓弩時,瞬間勃然大怒。
“好膽!真是好膽!在佛門清淨地,私藏軍械,還敢對當朝駙馬下殺手!你們這法華寺,是想滿門抄斬嗎?”
李德獎和屈突仲翔也是臉色冰冷,二話不說,直接帶著人沖了上去。
辯機和尚徹底傻眼了。
一個程處輝,一個秦懷道,已經夠他頭疼了。
現在又來了尉遲寶琳、李德獎、屈突仲翔……
這他媽是捅了將門子弟的窩了嗎?
長安城里最頂級的衙內,今天怎麼扎堆往他這小破廟里跑?
……
後院的牆角下。
高陽公主听著外面傳來的一個個熟悉的名字,一張俏臉瞬間變得煞白,毫無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