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娘子!”
程處輝如蒙大赦,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轉身就跑,那速度,比兔子還快。
看著他火急火燎的背影,李麗質無奈地笑了笑,端起那碗湯,小心地放回鍋里溫著。
……
第二天清晨。
程處輝睡得正香,感覺有人在輕輕地晃動自己的胳膊。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李麗質坐在床邊,正一臉緊張地看著他。
嗯?
天還沒亮呢。
程處輝的第一反應是︰她是不是發現我昨晚沒喝湯,來興師問罪了?
不對啊,這表情不像生氣,倒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
“娘子,怎麼了?”
程處輝打了個哈欠,坐起身來。
李麗質咬著嘴唇,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欲言又止。
“夫君……”
她小聲地開口,聲音細若蚊蚋。
“我的……我的葵水,遲了許久了。”
葵水?
程處輝的腦子宕機了一秒鐘。
作為穿越者,他當然知道這是古代對女性生理期的稱呼。
遲了……許久了?
他瞬間清醒,睡意全無!
他猛地坐直了身體,一把抓住李麗質的手,聲音都有些發顫。
“遲了多久?”
“快……快十天了。”
李麗質的臉頰泛起紅暈,頭也低了下去。
十天!
程處輝的心髒開始狂跳,血液“砰砰砰”地沖擊著耳膜。
他前世雖然是個單身狗,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
一個身體健康的女性,生理期推遲十天,再加上這副緊張又帶著點羞怯的模樣……
這……
這是有了啊!
我要當爹了?!
這個念頭如同最烈的酒,瞬間沖上了他的頭頂,讓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他要在這個大唐,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血脈了!
巨大的狂喜淹沒了他,讓他一時間竟然愣在了那里,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看著程處輝目瞪口呆的樣子,李麗質心中的不安瞬間被放大了。
她眼眶一紅,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哭腔。
“夫君……你,你是不喜歡嗎?”
她以為,程處輝還年輕,心思都在那些經天緯地的大事上,或許……或許不想要這麼早要孩子。
這一聲帶著哭腔的詢問,瞬間將程處輝從狂喜中拉了回來。
他看到李麗質泫然欲泣的模樣,心疼得不行,連忙將她攬入懷中。
“傻丫頭!胡說什麼呢!”
“我怎麼會不歡喜!我……我是太激動了!我這是高興得傻了!”
程處輝語無倫次地解釋著,抱著妻子的手臂都在微微發抖。
“我要當爹了?我們有孩子了?天吶!這是真的嗎?”
感受到他那份發自內心的、不加掩飾的狂喜,李麗質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
她靠在程處輝的懷里,臉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輕輕地點了點頭。
“嗯。”
“太好了!太好了!”
程處輝激動地想跳起來,在床上蹦個迪。
他要當爹了!
這可比給陛下畫什麼大餅,搞什麼大航海要爽一萬倍!
忽然,李麗質又小聲地開口了。
“夫君,此事……先不要聲張。”
“為何?”
程處輝不解。
這麼大的喜事,他恨不得現在就沖出去,繞著長安城跑三圈,告訴所有人!
李麗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母後曾與我說過,女子有孕,頭三個月胎像不穩,最是凶險,不易四處張揚,需得靜養。”
“所以……我想,我們是不是先去問問母親大人?”
程處輝一听,立刻點頭如搗蒜。
“對對對!問母親!她有經驗!”
“我現在就去!”
他猛地掀開被子,光著腳丫子就跳下了床,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一副十萬火急的樣子。
李麗質被他風風火火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
程處輝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拉開房門就要往外沖。
一股清晨的涼意撲面而來,讓他滾燙的頭腦稍微冷靜了一下。
他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色,遠處才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
腳步,停住了。
不對啊。
現在這個時辰,爹娘都還沒起呢。
自己這麼火急火燎地沖到母親院子里,把她從睡夢中叫醒,就為了說這件事?
那等天一亮,整個盧國公府的下人還不都得知道,大公子天沒亮就去給夫人請安了?
這不就等于變相地昭告天下了嗎?
說好的不能聲張呢?
想到這里,程處輝又訕訕地退了回來,關上房門。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李麗質笑了笑。
“那個……好像是有點太早了。”
“還是……等天亮了用早膳的時候再說吧。”
……
早膳時分。
一家人圍坐在桌前,氣氛卻有些古怪。
程處輝一反常態,坐立不安,一個勁兒地給李麗質夾菜,嘴里還念念有詞。
“娘子,多吃點這個,這個補身體。”
“這個魚好,有營養。”
“喝點粥,暖暖胃。”
他的殷勤,讓同桌的程母和程咬金都看出了不對勁。
程母放下筷子,瞥了自家兒子一眼。
“你屁股底下長釘子了?扭來扭去的,像什麼樣子!”
“還有麗質,你別光听他的,想吃什麼自己夾。”
程處輝嘿嘿一笑,不敢反駁。
好不容易熬到早膳結束,程處輝立刻湊到程母身邊,將她拉到了一旁的偏廳。
“娘,娘!有大喜事!”
他壓低了聲音,臉上的笑容卻怎麼也藏不住。
程母疑惑地看著他。
“什麼事神神秘秘的?”
程處輝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听到的聲音,激動地說道。
“娘,您要當祖母了!麗質有了!”
他本以為,母親會和自己一樣欣喜若狂。
誰知,程母听完,臉上的笑容僅僅是曇花一現,隨即便沉了下來。
她反手就在程處輝的胳膊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胡鬧!”
程母壓低了聲音,但語氣卻異常嚴厲。
程處輝被打懵了。
“啊?”
“我……我這不是高興嘛……”
“高興就能亂說?”
程母瞪了他一眼。
“我問你,此事除了你我,還有誰知道?”
“就……就麗質知道。”
听到這話,程母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她拉著程處輝坐下,語重心長地解釋道。
“你也是要當爹的人了,怎麼還如此毛躁?”
“女子懷胎,頭三月是道坎,胎兒不穩,最是金貴。這個時候,最忌大喜大悲,最需要的是靜養調理,不能有半點差池。”
“你這般大張旗鼓,萬一驚動了胎氣,如何是好?這等規矩,宮里的皇後娘娘沒教過麗質嗎?”
程處輝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不僅僅是迷信,里面還包含著古人樸素的安胎經驗。
他頓時有些後怕,幸虧早上被冷風吹醒了,不然自己那一下沖出去,怕是真的要鬧得人盡皆知了。
他連忙點頭。
“娘,我錯了,我就是……太高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