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從未如此漫長。
華南醫院試驗樓層的總控中心里，二十四小時像一個世紀。
在這期間，沒有人離開。
消毒水的氣味，與儀器運行的電子聲混雜在一起，構成了這間屋子獨特的氛圍。
王強守在母親的床邊，一夜未眠。
他看到母親的呼吸變得平穩，那張因劇痛而常年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
她睡得很沉，很香，這是患病以來從未有過的。
二十四小時倒計時結束後，第一份血液檢測報告被上傳到了系統。
劉愛華院士的目光像鷹一樣鎖定了屏幕。
“88床，王秀蘭，胰腺癌晚期，癌胚抗原指數，由治療前的1258ng/ml，下降至8.7ng/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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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味著，患者體內的癌細胞活躍度，在短短二十四小時內，被壓制到了一個近乎正常的水平！
“32床，李建明，肺癌晚期，細胞角蛋白19片段，由35.2μg/L，下降至4.1μg/L。”
“57床，趙敏，肝癌，甲胎蛋白指數，由2100μg/L，下降至15μg/L。”
……
隨著一份又一份的報告出來。
屏幕上，代表著各項腫瘤標志物的數據，像跳水一樣斷崖式下跌。每一個數字的變動，都敲在所有人的心上，激起狂喜的巨浪。
“CT影像對比出來了！”
一名研究員的聲音帶著哭腔，“88床患者的胰腺腫瘤縮小了百分之九十！肝髒和肺部的轉移灶幾乎完全消失！”
轟！
整個總控中心，在短暫的死寂後，徹底沸騰了。
“哈哈！”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幾個戴著厚厚眼鏡的年輕博士，再也繃不住，像孩子一樣抱在一起，高興不已。
劉愛華院士扶著控制台，身體微微顫抖，他看著屏幕上那近乎奇跡的影像對比圖，
渾濁的眼中，淚光閃爍。
“報告！”
一個急促的聲音打破了歡慶的氣氛，“7號床患者出現過敏反應，心率加快，血壓升高！”
所有人心中一緊，氣氛瞬間凝固。
“把所有數據調過來！”
劉愛華立刻下令。
幾名專家迅速圍攏，分析著數據流。
“不是排異反應！”
一名醫生很快得出結論，“患者本身有嚴重的心髒病史和多種藥物過敏史，這次是應激性的綜合反應，與納米機器人本身無關，問題不大。”
經過緊急處理，那位老人的生命體征很快平穩下來。
劉愛華長長地松了口氣，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更加嚴肅。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所有志願者，留院觀察三天。三天後，進行第二次全面復查。”
他拿起對講機，聲音不容置疑，
三天後，華南醫院門口被來自全世界的媒體記者圍得水泄不通。
上午十點，住院部的大門打開。
在無數鏡頭和目光的注視下，一百名曾經被宣判了死刑的癌癥患者，在家人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來。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依舊消瘦，臉上還帶著久病後的憔悴。
但所有人都看到，他們的眼楮里，重新燃起了光。
那種光，叫做“生”。
王強攙扶著母親，走在人群中。
他的母親換上了一身干淨的衣服，雖然還需要人扶著，但她自己能邁開腳步。
她看著刺眼的陽光，貪婪地呼吸著自由的空氣，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王強什麼話都沒說，只是任由眼淚無聲地滑落。
而那被醫生斷言只剩三個月的中年女人，此刻緊緊相擁。
他丈夫的肩膀劇烈地聳動著，他想哭，又想笑。
最後只能一遍遍地撫摸著妻子的後背，嘴里反復念叨著︰
“好了……一切都好了！”
“請問您現在感覺怎麼樣？”一位記者將話筒遞到一位老人面前。
老人身體雖虛弱，但精神卻很好，他回答道︰
“好！從來沒這麼好過！感覺身上卸下了一座大山，感謝國家！感謝大家的關心。”
這一幕，通過直播信號，傳遍了整個炎黃國，傳遍了全世界。
鷹醬國FMM電視台的演播室里，那位金發碧眼的醫學專家，正看著直播畫面，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導播切了一個特寫給他，他臉上的震驚和難以置信，成了當天全球網絡上最火的表情包。
O州聯盟的幾家制藥巨頭，悄悄刪除了官網上那份“提醒全球患者警惕虛假信息”的聯合聲明。
一時間，世界為之轟動。
炎黃國沒有停下腳步，當天下午，官方再次發布公告︰
【第二批臨床試驗即將開啟，志願者名額擴大至兩千人，由國都、滬市、羊城等多地指定醫院共同進行。】
又過了幾天後，第二批試驗者全部康復出院。
緊接著是第三批。
當三批癌癥患者治療結束後，再無任何質疑的聲音。
事實如鐵，無可辯駁。
國家醫療研究院正式宣布將“哨兵”靶向納米機器人療法，逐步推廣至全國各大醫院，用于癌癥治療。
……
國都，一間會議室中。
羅瑞祥，張雲峰，國家醫療機構總負責人沈立書，程海棠，以及秦浩，圍坐在一張會議桌前。
“納米治療技術算是走上了正軌，今天請大家來，就是商量一件事，定價問題。”
羅瑞祥開門見山。
一旁的沈立書立刻打開一份文件，推到桌子中央，
“領袖，這是我們的成本核算報告。”
“哨兵機器人的制備工藝復雜，初期產能有限，單次治療的綜合成本，大約在六萬左右，這還不包括之前長達十幾年的研發投入。”
張雲峰接話道︰“鷹醬那邊一個療程幾十上百萬美元的抗癌藥，效果還不如納米機器人，純粹是在搶錢，我們的價格肯定不能那麼高。”
“副領袖說的沒錯，但我們也不能完全免費。”
沈立書補充道。
“生產需要成本，技術需要迭代升級，後續的研發都需要龐大的資金支持。國家財政可以補貼一部分，但不能全部兜底，否則難以為繼。”
“小秦，你的意見呢？”
羅瑞祥沒有立刻回答他們的話，而是把目光落在了秦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