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城門大開,十八騎在官軍的開路下,在萬千難民不解的注視下,背道而馳,朝著狼煙升起的方向,急速奔襲著,掀起一陣陣塵煙。
“他們去作甚!”
“管他們作甚,不過去送死罷了!”
“我大乾再無血性兒郎,敢殺狄狗的,便只有龍武一營,其他邊軍大營,皆是貪生怕死的無能鼠輩,尤其屬這虎威營!更甚!”
啪!
負責開路的官軍氣的一鞭子抽下去,帶落串串血花,卻引來難民更大聲的謾罵和嘲笑。
眼見情況不受控制,難民就要強行沖城,嚇的城外的官軍趕緊退回城去,轟隆一聲關上城門,只剩下城外難民的無盡哀嚎和怒吼……
……
“堡長,說是還要取十七頭軍功,咱們所有人才能去涼州城,可保險起見,咱們最少得取二十頭!”
“這還不簡單,你們一人殺一頭,我彪哥兒比你們都厲害,一人殺三頭!”
奔襲在官道上,陳北被這話逗的又無語又覺得好笑。
屠彪腦子傻歸傻,但算數沒問題,湊夠了二十頭,可也僅限于此。
狄人要真是如他所言那麼好殺的話,就好了。
先前在虎威營營地外殺的那三個狄人斥候,不過他們是錯誤估計了自己的處境,以為虎威營中的邊軍馬上就要支援過來,參與圍剿,所以他們在面對陳北的單人追擊時,才毫無戰意,只一味地倉皇逃竄,這才讓陳北和屠彪得手。
至于在黑嶺堡外偽裝成難民的狄人小隊,則是被眾人提前發覺身份,放近了用弓射死,又被馬沖撞,這才全軍覆沒。
前後兩次,都不是真刀真槍和狄人干仗,能贏大部分靠的是天時地利。
若真擺開架勢,狄人勝面極大,畢竟強如大乾最強邊軍的定州龍武一營,也在狄人的猛攻下敗下陣來。
所以,他們十八人十八騎,想靠正面取勝,獲得二十頭軍功並不容易,得仔細計劃一番才行。
不多時,一行人奔襲回黑嶺堡附近。
鑽進密林,陳北讓人棄了馬,壓低身形,趴在一塊巨石上,查看情況。
此刻在他們前方不遠的官道上,狄馬成群,足有百匹,不過卻只有區區五六個狄人在看守,估計都是從附近已經攻下的烽燧堡支援而來。
由于要攻堅堡壘,善于沖鋒迂回的馬匹,並無多大作用,故而被狄人臨時安置在這里。
順著這些數量不多的狄人的目光朝上看去,燃起滾滾狼煙的黑嶺堡正被上百狄人圍攻。
留守在堡里的五個堡兵正在拼死抵抗,或用弓射死狄人,或用刀砍斷繩鉤摔死狄人。
總之,這里在進行一場極為慘烈的攻防戰。
“堡長,怎麼辦?他們堅持不了多久,咱們要不要來個前後夾擊!”
“咱們只有十八人,前後夾擊這法子,行不通!”
“弄不好,還得把自己搭進去,得圍魏救趙!”
“魏?趙?何物?”
陳北沒有解釋那麼多,只是留下兩個人緊盯這里的情況,他則是帶著其他人回到小胡莊。
“堡長,得趕快想出法子,要不然,他們真的堅持不了多久。”
“別吵,我正在想,給我點時間!”
觀察了一陣,陳北帶著眾人來到小胡莊的西面,只見這里有一條寬約三丈,早已封凍的河流,風一吹,河面上雪沫齊飛,迷了人眼。
“堡長,此乃我大乾母河,乾河的一條支流,源頭在定州,流進我定遠縣,攏共長不過四十里。”
陳北點點頭,抽刀捅了捅冰凍的河面,捅了好大一會兒才見滲水。
捅出一個洞,陳北把手探進去浸了水,冰冷刺骨的河水,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在割陳北手上的肉。
擦干淨手上的水,放在嘴邊哈了好幾口熱氣,陳北才感覺自己的手重新活過來。
“若人掉進去,能挨幾刻?”
眾人眉頭一皺,不知道陳北為何突然這樣問。
能挨幾刻?掉進如此寒冷的河水,能挨一刻不死都算極厲害的!
周霸最先反應過來,面色一喜,忍不住上前半步說道︰“小斥候,你想用水淹之計?”
“算是!”
“可那百余狄人正在圍攻黑嶺堡,眼見就要攻下,不會輕易過來,除非…”
頓了頓,周霸好像明白過來剛才陳北說的“圍魏救趙”是什麼意思了。
“趙,乃黑嶺堡,魏,則官道上的那些狄馬!百匹狄馬可比一座烽燧堡重要的多,不容有失!若我們能想法子把狄馬驅趕而來,狄人必定放棄進攻黑嶺堡,轉而前來救馬,如此一來,可解黑嶺堡之圍!”
用刀又捅了捅腳下冰凍的河面,陳北看向眾人道︰
“解圍之後,並未完,一路引誘,將前來救馬的狄人引到捅碎的冰層陷阱上,則,大計可成!
听著陳北的計劃,眾人面色皆是一喜,即便是腦子有些不夠用的屠彪,也覺得陳北的法子好的不得了,喜上眉梢,嘴角差點咧到耳後根!
“堡長,我帶上捅碎冰層,布下陷阱!”衛勇立刻就要帶人開始干。
如此妙計,別說二十頭軍功了,就算是一網打盡,獲得百頭軍功也不在話下。
“切記,冰層不要捅的太碎,上面要先過馬!”
“堡長,我曉得!”
一招手,衛勇就帶著人開始捅冰層,布陷阱。
周霸帶人翻身上馬,“我帶人去將狄馬驅趕而來!引誘狄人追擊!”
陳北上前拉住他的韁繩,“將軍可有把握?听說狄馬認主,一聲口哨,便能回去!”
周霸笑了,“未投效寧大人之前,我周霸可是養馬出身,甭管它什麼馬,在我手里,定讓它乖乖听話。”
陳北松開韁繩,抱拳道︰“那就拜托周將軍了!此計成敗與否,全在周將軍一人之手!”
周霸也抱抱拳,勒轉馬頭,帶著人重新回去。
目送幾人騎馬離開,陳北也沒閑著,立刻加入在河面上布置陷阱的隊伍中。
一時間,冰凍的河面上,冰屑齊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