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里的霧氣似乎又濃了一些。
林夜的身形在盤根錯節的枯樹間穿行，腳下幾乎不發出任何動靜。
“輕身術”這個詞條，比他預想的還要好用。
配合上【陰影編織】，他此刻和這片環境的契合度，高得驚人。
他掌心托著一團橘色火焰，火苗穩定地燃燒著，驅散了周圍的濕冷。
這就是【靈力操控】入門的效果，能讓他精準控制這“小火球術”的能量輸出，不至于失控，也不會無意義地消耗靈力。
他對這些新到手的能力很滿意。
雖然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但填補了他攻擊手段單一的短板。
至少現在，不用凡事都提著一根鐵棍沖上去了。
他熄了火焰，繼續深入。
又走了大概半個時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鑽入鼻腔。
這味道很新鮮，說明戰斗剛結束不久。
林夜放緩了腳步，身體的輪廓融入一棵巨大腐朽樹木的陰影里，只露出一部分身形觀察著前方。
前方是一片狼藉的戰場。
泥地上躺著一頭體型巨大的黑色妖狼，腹部被利器剖開，內髒流了一地。
在妖狼不遠處，還趴著一個人。
從服飾上看，是天劍宗的弟子。
那弟子半邊身子都被妖狼的爪子撕爛了，血肉模糊，顯然已經死透了。
同歸于盡麼。
林夜安靜地等了片刻，確認四周再沒有其他人埋伏，這才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他先是走到那頭妖狼的尸體旁，伸手按了上去。
【檢測到死亡生命體︰暗影妖狼。】
【正在解析天賦結構……解析完成。】
【可掠奪詞條列表如下︰】
【灰色詞條︰利爪（入門）。】
【白色詞條︰暗影潛伏（初級）。】
潛伏類的能力，和他自身的【陰影編織】有些重疊，但或許有互補的效果。
林夜沒有立刻選擇，而是走向了那天劍宗弟子的尸體。
人類修士的天賦，通常比這些沒有靈智的妖獸要好得多。
他蹲下身，習慣性地伸手，準備按向那具殘破的尸體。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踫到尸體皮膚的剎那，腦海里，系統的提示音毫無征兆地響起，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急促。
【警告！檢測到極不穩定的天賦結構！】
【警告！此生命體天賦疑似經過外力強行嫁接，內部結構存在嚴重排異反應，已處于崩潰邊緣！】
林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什麼意思？
外力嫁接？
【掠奪該天賦，有極高概率導致宿主神魂受到結構崩潰的能量反噬！風險評估︰極度危險！】
【建議宿主放棄本次掠奪！】
系統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建議”這種人性化的詞匯。
林夜沒有動。
他的腦子里，嗡的一下，炸開了鍋。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宗門里那個被所有人當成瘋子的外門執事，周毅。
那個家伙整天神神叨叨，研究一些禁忌的課題。
“天賦根骨，並非天定！”
“既然靈藥可以嫁接，妖獸可以融合，為什麼人的天賦不行？”
“給我足夠的材料，我能創造出一位絕世劍仙！”
後來，周毅因為私下用同門做實驗，被廢了修為，逐出宗門，不知所蹤。
所有人都當他是個笑話，是個瘋子。
可現在，系統的話，驗證了那個瘋子的理論。
天賦，真的可以人造！
“媽的，玩這麼大？”
林夜低聲罵了一句。
這已經不是小打小鬧的弟子試煉了。
背後牽扯的東西，深不見底。
他看著眼前這具尸體，不再覺得這是“材料”，而是一個巨大的麻煩，以及一個巨大的秘密。
掠奪，會神魂反噬。
不掠奪，就這麼放過一條能通向驚天秘密的線索？
林夜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
“系統。”
他在心里呼喚。
“你能不能只分析，不吸收？”
【……】
系統罕見地沉默了片刻。
【可以進行結構解析，不進行能量掠奪。但解析過程依舊需要接觸目標，同樣存在微小風險，請宿主確認。】
“確認，開始吧。”
林夜不再猶豫，將手掌，穩穩地按在了那具尸體的胸口上。
【指令確認。】
【天賦結構解析模式啟動……開始解構目標天賦︰劍心通明（偽）。】
一股信息流，涌入林夜的腦海。
這一次，沒有能量的吸收，只有純粹的、龐大的數據。
在他的感知里，這個所謂的【劍心通明】，像一個用膠水胡亂粘起來的破爛玩具。
它的核心，是由三個灰色詞條【基礎劍法】、【劍術精通】和【靈力銳化】強行捏合在一起的。
而將這三個毫不相干的詞條粘合起來的，是一種林夜從未見過的，呈現出灰敗色，如同粘稠瀝青般的詭異能量。
這種“粘合劑”，充滿了不詳與衰敗的氣息，它在強行維持著三個詞條的穩定，但本身也在不斷地侵蝕著它們，導致整個天賦結構搖搖欲墜。
難怪系統會警告。
這東西，就是個定時炸彈。
誰吸收，誰倒霉。
林夜收回了手，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周毅那個瘋子的理論是對的，但顯然，現在的技術還非常粗糙，副作用巨大。
這個天劍宗弟子，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引以為傲的天賦，只是個殘次品。
他的實力或許在短時間內得到了巨大提升，但代價，可能是生命力的透支，或是神魂的永久性創傷。
“真夠狠的。”
林夜自言自語。
到底是什麼人，在拿各大宗門的天才弟子，當做試驗品？
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一個個疑問，在他腦中浮現。
他想到了諸葛弈，那個手持羅盤，說他命數有異的萬法門弟子。
萬法門，最擅長的就是推演天機，搞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這件事，和他們有沒有關系？
林夜感到一陣煩躁。
他本只想安安靜靜地“收尸”變強，沒想到卷進了一個這麼大的漩渦里。
這具尸體，是個燙手山芋。
留在這里，遲早會被其他人發現，順藤摸瓜。
毀掉？
太可惜了，這可是研究“人造天賦”的絕佳樣本。
林夜環顧四周，目光鎖定在不遠處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
他走過去，先是將那頭暗影妖狼的尸體拖了過來，扔進泥潭。
龐大的尸身，很快就被黑色的污泥吞沒，連個泡都沒有。
然後，他又走回天劍宗弟子的尸體旁，將其也拖了過去。
做完這一切，他開始仔細地清理現場。
用靈力引來清水，沖刷掉地上的血跡。
再用腳，將打斗的痕跡一一抹平。
這片沼澤的環境，為他提供了完美的便利。
用不了多久，這里就會恢復原樣，誰也看不出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死斗。
做完這一切，林夜才重新看向自己的系統面板。
那個暗影妖狼的詞條，他還沒選。
他心里有了計較。
“選擇【暗影潛伏】。”
【掠奪成功！獲得白色詞條︰暗影潛伏（初級）！】
一股新的感悟融入身體。
他對陰影的理解，又深了一層。
如果說【陰影編織】是讓他“成為”影子，那【暗影潛伏】，就是讓他更好地“利用”影子。
兩者結合，效果絕非一加一那麼簡單。
他抹去了所有痕跡，轉身，朝著與之前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諸葛弈。
人造天賦。
看來，這次試煉，得換個玩法了。
與其被動的等著麻煩找上門，不如主動出擊。
他要搞清楚，這背後到底藏著什麼。
而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更多的“試驗品”，或者找到制造這些試驗品的人。
林夜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濃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