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
這個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對林夜來說，剛好夠他做一些必要的準備。
血色試煉場不是宗門內部的小打小鬧，王長老那種貨色，扔進去可能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他盤點著自己的家底。
王長老的私人寶庫被他搬空了，里面全是些珍稀藥材和丹方。
這些東西能提升他自己的修為，但對于他真正的核心戰力，作用不大。
他的核心戰力是什麼？
是傀儡。
是那個被他命名為“影衛一號”，最終為了嫁禍王長老而自毀的尸傀儡。
那東西雖然好用，但終究是個一次性的消耗品。
林夜靠在床頭，手里把玩著那本焦黃的“瘋魔筆記”。
“必須再造一個。”
“而且要更強。”
影衛一號的素體只是個普通的影堂弟子，底子太薄，後續的改造潛力有限。
他需要一個更好的“零件架子”。
去哪兒找？
停尸房里的那些貨色，他已經篩選過一遍了，沒有能入眼的。
高端材料更是個問題。
周毅筆記里提到的那些天材地寶，隨便一樣都夠掏空他現在的全部身家，而且有錢都未必買得到。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他自言自語，手指無意識地翻動著筆記。
紙頁嘩啦啦地響。
他的動作停在了一頁潦草的圖紙上。
那不是“完美人偶計劃”的設計圖，而是一張建築的結構圖。
圖紙的角落里，用極小的字標注著幾個詞。
“主實驗室”，“能源核心”，“廢料處理區”，“緊急逃生通道”。
林夜的腦子里有什麼東西接上了。
這是周毅那個廢棄實驗室的地圖。
那個因為爆炸而被宗門列為禁地，由執法堂弟子二十四小時輪班看守的地方。
對別人來說，那里是死亡區域，不穩定，隨時可能發生二次爆炸。
但在林夜看來，那地方簡直就是一座尚未開采的金礦。
一個技術狂人的實驗室里，能剩下點什麼邊角料？
就算是被炸毀的，那也是頂級的邊角料。
更何況……
林夜想起了周毅最後的執念。
“我的……完美造物……”
那家伙在臨死前，還在心心念念他的那個作品。
一個能把自己炸成碎片的“神之臂”，其用料和技術含量，絕對超乎想象。
爆炸之後，那些碎片總該還留在原地吧？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心里生根發芽。
去禁地“淘寶”。
……
夜色再次籠罩青玄宗。
天工堂廢墟的最深處，那片被高牆和符文陣法圍起來的區域，氣氛壓抑。
幾名執法堂弟子手持法器，面無表情地在牆外巡邏。
“你說，上面到底怎麼想的？這破地方都炸了多久了，還天天派我們來看門。”
一個年輕弟子忍不住抱怨。
“誰知道呢？據說里面能量紊亂，怕有人闖進去送死吧。”
另一個年長的弟子隨口應付著。
“送死？我看是怕有人進去尋寶才對。周毅師兄當年可是天工堂第一天才，他實驗室里隨便漏點東西出來，都夠我們吃一輩子了。”
“行了，少說兩句，好好當你的差。”
兩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一處牆角陰影里，地面上的影子輕微地扭動了一下。
林夜的身形從黑暗中分離出來，沒有帶起一點塵土。
【陰影編織】。
這個從影堂弟子尸體上掠奪來的能力，雖然只是個殘缺版，但用來對付這些普通弟子，綽綽有余。
他貼著牆根，身體融入一片又一片的陰影，完美避開了所有巡邏隊的路線。
很快，他來到了地圖上標注的一處位置。
這里是實驗室的背面，一堵在爆炸中半塌的圍牆。
牆下堆滿了碎石和燒焦的金屬構件。
林夜沒有去翻動那些瓦礫。
他按照筆記上的記載，精確地找到了三塊特定的碎石，按照特定的順序將它們挪開。
一個黑洞洞的，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出現在他面前。
通風管道。
“這幫技術宅，總喜歡給自己留個後門。”
林“夜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這種設計，在周毅看來是未雨綢繆的逃生路線，但在林夜這個“繼承人”看來，簡直就是一張寫著“歡迎光臨”的請柬。
他沒有猶豫，側身鑽了進去。
管道內狹窄而黑暗，彌漫著一股金屬銹蝕和塵埃混合的氣味。
林夜在黑暗中前行，每一步都踩在筆記中標注的安全節點上。
他能感覺到，管道的某些區域，殘留著極為不穩定的能量波動。
若是踩錯了地方，觸發了周毅當年布下的防御機關，他今天就得交代在這里。
大約爬行了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了一絲微光。
出口到了。
那是一個被炸歪的金屬格柵。
林夜伸手，輕輕一推。
年久失修的格柵應聲而落，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他從出口探出頭，打量著眼前的景象。
這里是實驗室的內部。
一個巨大的，如同山洞般的空間。
只是現在，這里已經變成了一片鋼鐵墳場。
巨大的傀儡殘骸東倒西歪，精密的儀器被炸得只剩下底座，地面上鋪滿了厚厚一層零件碎片和圖紙的灰燼。
空氣中，游離的靈力粒子像螢火蟲一樣四處飄蕩，偶爾踫撞在一起，會發出一兩聲輕微的電弧爆裂聲。
林夜從管道里跳下來，腳踩在廢墟上，發出的聲音在這空曠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果然是個寶庫。”
他沒有被眼前的慘狀嚇到。
在他的【機關之心】感知中，這片廢墟里的每一個零件，都在對他“說話”。
哪一塊金屬的結構還算完整，哪一根線路里還殘留著精純的能量，哪一個齒輪的材質最為上乘。
所有的信息，都清晰地呈現在他的腦海里。
他彎下腰，從腳邊的廢料堆里撿起了一塊巴掌大的、邊緣呈不規則結晶狀的金屬片。
“玄鐵母的結晶體……”
這是煉制高級法寶飛劍時才會用到的材料，這麼一小塊，在外面就有價無市。
而在這里，它只是被隨意丟棄的垃圾。
林夜將金屬片收進儲物袋，繼續向廢墟深處走去。
他的目標很明確。
周毅的“完美造物”，“神之臂”的殘骸。
以及，一個最合適的，用來打造“影衛二號”的素體。
根據筆記上的描述，周毅為了進行“人機合一”的實驗，曾經耗費巨大代價，從宗門禁地里弄出來一具特殊的傀儡。
那具傀儡不是用金屬和木材制造的。
它的主體，是一具上古時期強者的骸骨。
周毅原本的計劃，是先用那具骸骨傀儡作為載體，測試他的理論，然後再改造自身。
結果，他太過心急，直接在自己身上動了手。
那具骸骨傀儡，應該還留在這片廢墟的某個角落。
林夜一邊走，一邊用【機關之心】感知著周圍的一切。
很快，他停下了腳步。
在他的前方，一座由大型戰爭傀儡殘骸堆成的小山下，傳來了一陣微弱卻極有規律的能量波動。
那波動，不像死物。
更像……
心跳。
他繞過那座傀儡山，看到了讓他呼吸一滯的景象。
在一個巨大的凹坑里，半埋著一個人形的東西。
它通體由一種不知名的白玉般的骨骼構成，骨骼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
它的胸腔是空的，但里面卻有一團拳頭大小的，如同液態金屬般的光團，正在緩緩波動。
那就是能量波動的來源。
上古骸骨傀儡。
這簡直是為他的“完美人偶計劃”，量身定做的頂級素體！
就在林夜準備上前，將這具骸骨傀儡挖出來的時候。
那具骸骨的頭部，兩個空洞的眼眶里，忽然亮起了兩點猩紅的光芒。
它被激活了。
一個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的合成音，在林夜的腦海里直接響起。
【偵測到生命體……】
【核心造物保護協議……啟動。】
【判定……入侵者。】
【執行……清除。】
凹坑周圍的廢銅爛鐵，開始劇烈地顫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