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路。
一個手拿藥盒的小伙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等他來到了人群中央的臨時救治點，站在一旁焦急等待的何國安首先認出來了他。
“秦浩同志，你……你們廠不是生產自行車的嗎？哪里來的進口藥？”
秦浩擺擺手，把藥盒遞給張慧。
“以後再說，這位醫生同志，您知道這去甲腎上腺素的用量嗎？不知道的話，趕緊研究一下說明書！”
接過來了藥盒，張慧仔細檢查。
產品名字什麼的都在，但是……生產日期和生產公司等等信息都沒有，也就是說……這藥品來路不正？
她狐疑地看了秦浩一眼。
昨天，小姑子趙晴應該就是從這個人手里用自己收藏的冬蟲夏草兌換的自行車吧？
那自行車就夠古怪的了，現在，這藥品的來歷更古怪！
“同志，你還等什麼？到底知不知道用量？別耽誤時間！救人得爭分奪秒！”
“知道，我們先用兩支試試。”
張慧知道，現在不是問藥品來歷的時候，先救了人再說！
至于會不會是假藥……這個年代還真沒有！
去甲腎上腺素注射液的藥品和柴胡安痛定之類的玻璃小瓶一樣，用小砂輪從瓶頸的地方繞一圈，用手一掰，啪啪！
吸入注射器，然後注射進入輸液器的滴斗內，張慧的手很穩，沒一絲的抖動。
滴答，滴答……
隨著液體進入到劉志剛的身體里，時間慢慢過去。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劉志剛的眼楮……慢慢地睜開了！
這麼神？
去甲腎上腺素，急救起來最好用！
“劉志剛，你終于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趙前進終于松了口氣。
“我……我沒事啊，我剛剛是不是因為累睡著了？等等，還給我掛上了吊瓶？這不是浪費嗎？拔了吧，這藥品留給需要的人。”
劉志剛恢復了往日的神采，絲毫不知道自己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咦，我這胳膊……”
胳膊上，水銀血壓計正在加壓。
“張醫生，血壓已經恢復正常！”測量完畢，小賈終于放心了。
“嗯，的確是搶救過來了，多虧秦浩同志提供的藥……咦，秦浩同志呢？”
三分鐘前。
秦浩正看著張慧把藥液注射到輸液器里呢，就感覺到手臂被人拉住。
“好啊，你小子終于出現了！”
秦浩扭頭，看到了一個微胖的女孩，那手跟螃蟹的鉗子一樣，夾著自己的手臂，居然都有些生疼。
“喂，你干嘛！”
這還不到八十年代，在公開場合拉拉扯扯，哪里來的這麼大膽的女孩！
“要是不想讓我揭穿你騙子的身份的話，就跟我出去！”
大家伙都在圍觀治病救人，沒幾個人注意到這邊，就算是注意到了，也被黃紅凶悍的眼神一瞪，啥都不敢說了。
黃紅是什麼人？廠長黃玉群的閨女！
雖然人群圍了里三層外三層，但是黃紅拉著秦浩，很快就鑽了出去。
在距離家屬院門口大概兩百米的距離，停著一輛造型古怪的面包車，車子的旁邊停著兩輛小黃車。
趙晴站在車頭的地方，翹首以待。
早晨，她也跟著大家伙來送醫生們去南邊了，當家屬院這邊有人暈倒的時候，她們也很焦急。
不過……當看到這輛外觀特殊的車過來，兩人就只有一件事︰趕緊回去騎小黃車，然後來堵秦浩換藥材！
騎過來小黃車，這面包車還在，但是車上已經沒人了！
肯定是去看熱鬧了！
黃紅去找人，趙晴看著車，此時，看到秦浩過來，趙晴終于松了一口氣。
“秦浩同志，我們這兩輛自行車……不要了，能不能把冬蟲夏草退給我們？”
和氣勢洶洶的黃紅不一樣，趙晴此時表現得很謙虛，畢竟，現在是她們理虧。
“能，必須的！趕緊退給我們！”黃紅兩手叉腰。
昨天她搞不到藥材，相當于沾了趙晴的光才換到了一輛，後來听說藥材是要帶到南邊去的，她也很後悔，跟著趙晴跑了很多藥材鋪，卻一無所獲。
她自覺虧欠了趙晴的，今天當然就得出力，現在那表情凶巴巴的，仿佛隨時能上來和秦浩拼命一樣。
秦浩有些頭大。
“兩位女同志，很抱歉。”
“怎麼，你不肯？”
“那藥材昨天我帶回廠里之後，就被廠領導拿走了，我……”
藥材都賣掉了，我也給你們變不回來啊！
“什麼，藥材回不來了？你信不信我讓我爸把你抓起來！你這個投機倒把的二道販子！”黃紅急眼了。
“喂喂，你可別亂說！”秦浩也陰沉下臉來︰“什麼投機倒把，我們廠可是正規的集體單位！”
秦浩嘴上否認著，手里已經握上了紅星，大不了老子現在就回去，下次過來換個地方，這里留下的時空錨點可不少。
“是嗎？廠子在哪里？”黃紅一言九頂︰“就算是你說了廠子在哪也沒用，你用自行車換中藥材，這就是投機倒把！”
秦浩發現，自己還真是無力反駁！
這個年代私自炒瓜子賣瓜子，都會被抓起來！
自己給工廠處理小黃車是一碼事，用小黃車換藥材，就是另一碼事了！
更何況，如果真的追究起來，自己這廠子也說不清，到時候……
要不現在就走？
就在此時，趙晴也開口了。
“秦浩同志，請把中藥還給咱們，把你的自行車收回去，咱們就兩清，你這自行車不管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咱們也不追究，以後，你可以繼續做你的生意……”
一個白臉，一個紅臉，配合得還挺默契！
秦浩揣兜里的手，已經準備去踫伸縮針了，幾滴血而已，浪費就浪費了……
“秦浩同志，秦浩同志！”
就在此時，黃玉群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你可真是的，做好事也不留名！我代表憑祥火電廠感謝你剛剛提供的藥品！”
“爸，你……你怎麼感謝他？”黃紅睜大了眼楮。
黃玉群笑了笑︰“剛剛，路過咱們招待點的解放軍同志，因為疲勞過度和喝水過猛，出現了休克，生命危在旦夕，幸虧這位秦浩同志提供了急救藥品，這才把人搶救了過來。”
“急救藥品？”
兩人知道有人休克，但是，不知道是秦浩提供的急救藥品啊！還以為秦浩是在里面看熱鬧呢！
“秦浩同志，你剛剛提供的那些藥品……還有沒有了？”馬盼山跟在了黃玉群的後面，也趕了過來。
“這個嘛……”秦浩看了一眼面前的兩個女孩︰“我提供的那些藥品，和冬蟲夏草比起來，如何？”
“冬蟲夏草治療慢性病還行，要說急救，還是得進口藥，同志，你可否有更多的藥品……”張慧也過來了。
趙晴和黃紅對視一眼，這……今天又犯錯了？
“嫂子，我們……”趙晴迎上張慧，想要解釋什麼。
張慧摸了摸她的頭︰“小晴，這自行車，嫂子喜歡得很，你還是騎回去吧。”
“我……”
“小紅，你也回去，別在這里添亂！”黃玉群也開口了。
兩個女孩目光幽怨地看了秦浩一眼，騎著自行車離開。
“秦浩同志，你就是昨天賣自行車的那個小伙子吧？你這藥品的價值比冬蟲夏草還貴重。”張慧看向秦浩︰“目前，南邊即將開戰，所以……你要是有更多的藥品，能不能……”
“我這車上的藥品，你們可以先搬走，送到部隊去。至于更多的……咱們能不能找個合適的地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