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蕭麟的一字一頓落下。
在墮劍仙頭頂之上，讓他好似與天地相連的平靜黑氣突然躁動了起來，“黑雲”翻涌如海，波濤洶涌。
然後在無數人眼中，化為一道又一道邪氣，對著蕭麟盡數涌去！
眾人再清楚不過，這是墮劍仙突破金丹引發的天地異象，每一次黑氣翻滾，都意味著有人要吐血受傷。
這是墮劍仙最後的底牌。
因此，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想到，這也是蕭麟的最後底牌！
而且這片邪氣不應該只有墮劍仙才能溝通、催動嗎？
蕭麟是怎麼做到的？！
眾人盡皆震撼無言。
連帶著墮劍仙也只覺難以置信。
蕭麟能夠溝通他的這片邪氣，他並不意外。
因為正如他所說，正邪本同源，皆為極致氣。
可同源歸同源，兩者勢同水火……不，比水火還要更加極端！
蕭麟不可能將這些邪氣轉化為正氣。
水火不可逆，正邪更艱難。
即便這些邪氣他確實可以化為己用，可代價就是……
他體內的正氣道基也會被逆轉為邪氣本源！
這可是天地異象啊，對他們而言，近乎無窮無盡的邪氣……
蕭麟區區築基，如何承受得住邪氣的侵蝕？
墮劍仙沒有絲毫阻攔的想法，反而放聲大笑︰“蕭麟，本座早就說過，正邪二氣同源，你我又何嘗不是同路人？”
“來吧！淪為魔道吧，本座期待著你加入此道，與本座一同拯救這個世界！”
“對了，在此之前……本座應該能看上一場同道相殘，同門相殺的好戲吧？哈哈哈哈！”
聞言，其他人瞬間毛骨悚然。
這是比死在墮劍仙手中，還要更加可怖的死法！
人算子默不作聲，只是拼命算著卦，算到他七竅出血，終于得到了卦象。
他近乎聲嘶力竭地嘶吼道︰“快阻止他！”
然而沒待其他人有任何動作，墮劍仙低頭，面無表情地望來一眼，冷哼一聲。
“哼。”
只一眼，所有人都被壓制在地，難以喘息，動彈不得！
墮劍仙目光掃過顧劍瑤︰“都給本座睜大眼楮瞧好了，誰都不許影響這場好戲。”
話落，他微微一怔。
因為在跟顧劍瑤對視之後，他發現她的眼眸之中古井無波，平靜萬分。
這是對蕭麟毫無保留的信任……
墮劍仙淡淡收回視線。
等著看吧。
到了那時，蕭麟只會是他志同道合的道友，絕不會是她的什麼小師弟。
對此，他也深信不疑。
終于，蕭麟吸收了近乎半數的邪氣，他的一雙眼眸都變得漆黑似墨，宛如深淵。
所有人跟他對視一眼。
即便一半的萬雲城都已然放晴，陽光燦爛，可他們的一顆心還是都沉入了谷底……
屏幕前的觀眾也是一陣失神。
他們絕大多數人都從預告解析里提前得知了某個人黑化的未來。
只是在此之前，他們都以為那個人是唐千雪。
結果居然是同門之中，最為正義的小師弟嗎？
以往他們給他添加的“正得發邪”的標簽。
竟在此刻，一語成讖。
何其可笑，又是何其……
諷刺。
下一刻，蕭麟心念一動，漫天黑氣就這樣再一次籠罩住了萬雲城。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再度襲來。
只是這一次，似乎最後的一線生機與一絲希望……
也消散殆盡了。
蕭麟立于空中，黑發亂舞。
他依然保持著抬手指天的姿態。
只是另一只手也在此刻，垂落指地。
在墮劍仙期待的目光下，在無數人絕望的內心中。
蕭麟再度開口，聲音似從黃泉擺渡人，冷得幾欲刺骨。
“吾說……”
“正邪不兩立，以道訣生死！”
所有人驀然抬頭，無神的雙眸驟然變得無比明亮！
“什麼？！”
半步金丹的墮劍仙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可從四面八方而來，猶如海水一樣密不透風的壓迫感，讓他意識到蕭麟的這片領域針對的就是自己。
是的，蕭麟讓黑氣重新遮天，不是為了給眾人以絕望。
而是這是蕭麟的正道神通，修羅弒魂域！
他上當了，他上了蕭麟的當！
“開什麼玩笑？！”墮劍仙發出憤怒的咆哮，“以道訣生死？那就以道訣生死！”
“看看到底是你的正道齊天，還是本座的邪道蓋世！”
轟——
這一刻，所有人的腦海都化為了一片空白。
蕭麟和墮劍仙看似築基與金丹，實則他們對正道與邪道的理解，已經堪比一些聖地、道統掌門對自身大道的感悟。
前路未盡，卻早已大成，這是大道與大道的踫撞！
一分鐘，二分鐘……又可能過去了一盞茶，一炷香……的時間，亦或是更久？
終于，他們逐漸回過神來，就看見蕭麟在空中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墜落。
韓塵下意識地就要沖過去，一道紅色身影卻比他更快。
“師弟！”
瞧著顧劍瑤如此快速的身影，韓塵有些訕訕地收回了手。
倒是他不解風情了。
“等等。”
但他突然反應了過來。
墮劍仙對他們的壓制……
消失了！
他立刻抬頭望天，率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縷有些刺眼的陽光。
他眯了眯眼楮，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了一絲弧度。
黑氣……
散了。
而墮劍仙那道連接天地的魔軀，早已不見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最初的普通身形，甚至暗淡的近乎透明，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這場戰斗，是他們贏了。
一切都在蕭麟的計劃之中。
也正如他所說的那樣。
他沒有讓一個人死去。
而下方的那群百姓，在目睹了這樣驚天動地的大戰，以及在經歷了如此驚心動魄的情緒起伏之後。
即便瘟疫仍在，可絕大多數人居然都忘卻了身上的瘙癢之意。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個聲音︰“你別擠我，免得雙重感染，癢死你！”
“我也不想擠你啊，是有什麼東西……”
話語戛然而止。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墮劍仙不是敗了嗎？
為什麼這無形囚籠……還是沒有消失？
韓塵、人算子、魏道等人反應迅速，立刻來到墮劍仙面前，把劍夾在他的脖子上，厲聲道︰“怎麼解除這個陣法，說！”
“哈哈……咳咳……哈哈……”
墮劍仙一邊咳嗽，一邊笑著︰“蕭麟，你到底是勝之不武，但本座大人有大量，還是算你贏了……”
“那麼這最後之局，就請你解上一解吧……”
“讓本座看看連邪氣侵蝕都能夠抵擋住的道心……究竟能不能勝過一個人最強大的……”
“私心。”